那是无比高贵的神鸟,在夜空中自带一身轻纱,那光晕似乎只在夜里触发。它们低吟浅唱,窈窕的身姿以螺旋式优雅从容的飘落,
东阳鹤,在没有太阳的地方,划出一道光明。
那么神圣的存在,却甘愿匍匐在地,听候她的差遣,紫萝惊讶之余也为情势所动。
“只认铃不认主的畜生,就与你一样!背叛我,都去死吧!”由于受了重伤的缘故,他的动作减慢,紫萝这才勉强接下她的一招。想到凌无痕与洛万舟这几日受的苦,身子早就扛不住,不宜应战,她大叫,“你们快走,我随后就到!”
粉鹤在东阳鹤之中,一定会带他们离开,但是……
“女娃,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总不能让你一介女流来保护我们!”
枫沐清一笑,“那就都去地下做个伴吧吧!”
三个人夹击,纵使枫沐清有再大的本事,也抵不过伤口的蔓延。而且他强行吃了一颗药丸,不但没有好好休息,还强行运功。
紫萝的剑指着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初见时那般丰神俊朗。
“快杀了他!”凌无痕愤恨道。
紫萝看了他一眼,最终放下了剑。“我们走吧,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去救王爷!”
三个人带着几百只东阳鹤,消失在藏风谷,一路向西。
“你刚刚为何不杀了他,以绝后患?”洛万舟一张老脸也绷得很紧,只是没像凌无痕那样冲动。
“他毕竟是我的表哥,也是陪在我外祖父身边唯一的亲人,如果他死了,枫家堡由谁来统领,我相信枫沐清以后不会自找没脸的,没了东阳鹤,他想过海也该忙活很多年了!”
还是女娃想得久远。洛万舟心里竟然对她刮目相看,却不想说出来。
天明的时候,粉鹤和一只东阳鹤已经成功抵达海岸,另外的东阳鹤紫萝让它们自己玩去了。毕竟枫家堡太小,它们应该拥有更广阔的天空。
如今大梧已是千疮百孔,釜底抽薪,风光不再,大梧东北方的山川贫瘠,不见五谷杂粮,壮丁皆已强迫入伍,管它哪家妇孺老小饥寒交迫,国将不国,家破人亡已成定局。乱世之中,唯有靠自己才是生存之道。
“女娃,为何不用这东阳鹤,把大梧弄得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大梧的灭亡是迟早的事,何必多此一举,在位者只想精进兵马,哪管百姓死活。如今这些百姓已经朝不保夕,何必雪上加霜?就算收了大梧,没有百姓拥戴,何来家国?我们切不可主动进攻大梧,必须逼他们自己出手,这样我们可以以自保之名取得大梧。”
凌无痕和洛万舟听得口瞪目呆,这女娃看似疯疯癫癫,说起来头头是道。“一介妇人眼观天下,以退为进,你的目的又有何在?”
紫萝最初的意愿便是想保护这些可怜的百姓,因为他们跟自己的家一样,被这冷酷无情的帝王之家毁得九族全灭。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洛万舟却咄咄逼人。“历史上的女政治家不胜枚举,我该说老头孤陋寡闻呢,还是狗眼看人低?”她嘲讽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往前面的镇子走。因为连夜赶路,又与枫沐清纠缠许久,早就精疲力尽。
洛万舟听完她的话,气得龇牙咧嘴,刚一动怒,脸上的伤,身上筋骨酸软,痛得他差点老泪纵横。枫沐清那厮,着实可恨,要再让他碰上,非打他满地找牙。
这贫苦之地,小镇上早没了商户的影子。如今田地颗粒无收,他们自顾不暇,抱着银两只能入土为安了。紫萝皱了皱眉,一脸为难。
“臭丫头,本来夹着尾巴跑的该是枫沐清,这样你也能顺理成章的成为枫家堡的主人,何苦在这忍饥挨饿!”洛万舟完全搞不懂她怎么想的,那厮都要杀她了,她不会还顾及什么兄妹之情吧?
紫萝瞪了他一眼,她从没发现这老头啥时候这么多话,自从遇上枫沐清就说个不停。“你当枫家堡的人都死了吗,我外祖父尚且在世,更别提舅舅舅母,我要是杀了他,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枫家堡可能不止这一个隐藏的位置,不然他们这发生这么多事,外祖父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凌无痕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跟洛万舟在那吊了那么久不吃不喝谁受得了,四处搜索猎物,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地方——知府大人的府邸。
“你们说知府那会不会有吃的?”凌无痕盯着那里眼冒金光,哪里是在问他们,恨不得马上进去抢了。
“凌……凌公子”。紫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让自己恶寒了一把。
“何事?”
“你的轻功那么好,做一回梁上君子怎么样?”
“……”凌无痕一笑,“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干,吃完我就走了,不然我的一世英名……”
“一世英名?我没听错吧,一世风流的凌公子做偷鸡模狗之事又岂是一天两天的事,都不知道偷了多少女人心。”
“……”这回无言以对,算你狠!
“我先去了,你们保重。”他刚一飞,被紫萝拉住了衣服,“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是谁答应我救了他就得听我的,答应我的一切,你若一去不回,日后我定将你丢进东海喂海底之兽!”
说句玩笑话都不行,跟着这女人真是累!安陵流郁,你自求多福吧!
在这荒凉之地,也只有知府家还敢美酒奉上,鱼肉不断。
凌无痕回来的时候,紫萝二话不说拿了热乎乎的鸡腿就上了东阳鹤的背。洛万舟扯着他上了粉鹤的背,一路往徐州赶去。另个人在空中还喝着酒聊天,似乎身上疼痛全无了。紫萝一直盯着前方,多希望快点到徐州。
眼前,很模糊!她的内伤并非全好,催动内力的时候还是会痛,估计枫沐清给她治好的伤崩开了。不行,绝对不能就此倒下,我要见他。
心里一直恐惧着,如果蓝沧彦的医术没那么好,或者他将自己的话信以为真,好不了怎么办。安陵流郁,我多想见你!你要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在徐州落脚的时候,徐州已有军队驻守,拦住了紫萝的去路。
“站住……徐州境内,不得任何人出入!”
“你是谁的兵?这徐州城为何不能进?”紫萝这才发现。不仅她们,城外还有许多百姓,都像乱葬岗的尸体一样堆积在墙角下,那是瑟缩着的残躯,病态的脸,痛苦的表情。妇孺的哭啼声,打在她的心间,很沉很沉。安陵流郁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难道徐州已经被攻陷了?
“齐王殿下……不,未来的皇上,在此歇息,尔等卑贱之人,岂可在天子脚下乱行?”
齐王,被流放的安陵齐雾。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徐州吞并,那安陵流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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