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着几许阴暗,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端木夜从机场中走出来的时候明显感到了这里比A市要冷多了,他紧了紧身上暗灰色的长风衣,走出了机场。
风衣是接近黑色的,长还不及膝盖,HANDMADE的昂贵精良设计,让整件衣服服帖地穿在他身上,显出他修长的体型。
瑞士最美的时节应该是冬天,可是五月的瑞士也自有她的美丽之处,只可惜了在这阴沉的天气下,她的美丽无法显示。
端木夜拖着行李款款而行,身边经过的金发美女不时向他投去暧昧的一瞥,端木夜不怎么在意,却也并不厌恶。他只是想着,看来,这是个热情的国家。
瑞士这个国家他并不陌生,他以前也到这里出过差,可是每一次都有着明确的目的,有转门接送的人,有永远守在身边的保镖,虽然这一次心情的急切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前的他,却绝不会有如此纤细敏锐的触感。
在这个充满着异国情调的洛桑市,他能找到木夕夕,找到他深爱的妻子和孩子吗?
端木夜叹了口气,心里因为可能出现的否定答案而恐惧着。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木夕夕和孙亚齐确切的消息,已经走投无路的他,只能想到从岳父岳母那条线去查。无论被怎样责备、奚落、怒骂,都没有关系。他甚至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来承受他们女儿被伤害的怒气。只要他们肯告诉他木夕夕的下落,只要他们还肯把女儿交托给他。
出乎意料地,唯一肯出来见面的岳父木继祥并没有责备他,只是很疲惫地说:
“你们的事,我不清楚,所以没资格代替夕夕骂你。但是,你如果想问夕夕的下落,那么抱歉,我无可奉告。”
“爸……伯父!”端木夜艰难地说,
“我真的很想见夕夕……我是她的丈夫,却不相信她,就算你们不肯原谅我也是应该的。可是我……真的很想见他。”
木继祥冷笑道:
“让凌天的总裁向我低头,我怎么承受得起。”
端木夜语塞,他甚至说不出,你是我的岳父,我的长辈,这样的礼节和尊敬是应该的。只因,他早已把印着冰冷铅字的离婚协议书给了他的女儿。
“我真的很爱她……”
端木夜只能用艰涩沙哑的声音这样解释,无力而苍白,
“到现在才认识到有多爱她的我……蠢得无可救药。可是,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长久的沉默,久到端木夜几乎要以为木继祥已经离开了。木继祥却叹了口气道:
“亚齐把夕夕带走了,我只知道他们在瑞士,每月都会从洛桑城寄一封信回来。”
木继祥再不看狂喜的端木夜一眼,站起身来,摇头道:
“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恋情啊!”
端木夜一走出机场,就拦了一辆的,用虽然一听就是外来口音却很流畅地法语说:
“帕路广场(PlacaPalud)。”
司机是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头发是很淡的金黄,一张脸圆圆的,笑容很热情。可能是很少碰到会讲法语的外地人,所以一路上总是跟端木夜搭着腔。
“你是来洛桑旅游的吗?”。
端木夜摇头:
“我是来找人的。”
“是吗?”。司机饶舌道,
“那找好住的地方了吗?如果没有,我可以提供一些。”
原来是拉生意的。端木夜这样想着,淡淡地说了句:
“不必了。”
就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端木夜在得到木夕夕的消息之后,马上定了机票,连父母也没来得及通知,也没带几件行礼就匆匆办理了登机手续,连夜飞往瑞士洛桑城。
一下计程车就看到了等在广场左侧的朋友,修长的身体,清秀到只要头发稍长些就会让人认作女人的长相,一身品味极其高雅的衣着,他还是这么光芒四射,是那种即便在充满异国风情的洛桑,也丝毫不觉得突兀的光芒。
白飞,端木夜少时的好友,两人是一起打架长大的,后来他随着父母移民到瑞士,不肯继承父业,现在自己在洛桑开了家不大不小的餐厅,看他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日子显然过的不错。
白飞比端木夜年还要年长两岁,此刻略带兴奋走向他的样子却反倒像个二十刚出头的少年。
比起他那有些炫目的长相,白飞的声音可以说是很普通,是人群中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接到你的电话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在我回国以前都见不到你们了呢!”
在听了一路的法语后,骤然听到熟悉的中文,端木夜忍不住露出些许笑容:
“你好像过得不错。”
白飞上上下下打量他,意味深长地笑道:
“看来是比你过得好哦。”
端木夜苦涩一笑,并不言语。他现在的气色确实谈不上好,整整一个月无止境地寻找和等待,让他身心倍受煎熬的同时,气质也日渐阴郁。虽然还是一样的英俊五官,修长身材,却少了种生气,仿佛吊在悬崖边一般半死不活。
“别说这么多了,走,带你去我的店里看看。”
端木夜一坐上那辆外形古怪的车子就忍不住嘴角抽畜:
“这是你新买的车?”
“是啊!”白飞骄傲地扬头,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FaithFly市场拍下来的。几乎花掉了我半年的营业额呢!”
端木夜笑了,虽然很淡,却极轻松。他有种这七个月来第一次真正发笑的错觉。从一踏上这片陌生土地的片刻,他就有种心情很宁静的感觉。即便只是闭上眼轻轻吸进冰冷的空气,也能让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我可以在这里找回木夕夕的,一定可以!
端木夜坐在黄色甲壳虫状的车中望着窗外,一遍遍坚定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