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端木夜走在了大街上。之前阴沉的天现在已经下起了细雨,空气中带着一思凉意,虽然下雨,街道上却依旧拥挤,这可这一切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的意识只有寻找、寻找、再寻找。脑中清楚回荡着侍者用法语说的每一句话。
“一男两女吧,两个年轻人应该是一对夫妻,女子穿着蓝色的毛衣裙,肚子已经很大了,应该有七八个月了吧,男子全程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看得出来他们很相爱呢,还有那年长的应该是他们的妈妈……”
“女子穿着蓝色的毛衣裙,肚子已经很大了,应该有七八个月了吧,男子全程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看得出来他们很相爱……”
后面侍者说点什么端木夜根本就没听到了,他的耳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他们很相爱,他们很相爱……
白飞在端木夜要冲出店门的时候叫住——他:“你想找得其实是那个女的吧?”
他用了然的眼神看着他说:“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端木夜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是我的妻子。”
然后风一般地冲出了Bluemoon。
白飞却还愣在原地,只为他朋友那个灿烂惊喜,却掺杂着伤痛寂寥的微笑,在这个美丽的季节,美丽的城市,晃了他的眼睛。
热闹喧嚣,人人都面带笑容的大街上,端木夜没有奔跑,他只是把外套月兑下来挂在手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穿梭在人群中。
没有人注意到木夕夕他们出去的时间,当然更不知道他们前进的方向。他只能凭着直觉,选择一个方向,没命地往前走。每走过一百米,就拖住一个路人问:
“有没有看到两女一男,其中有个孕妇的三个人?”
他甚至没时间描述三个人的长相,因为他没有时间,如果走错了方向,他还要回头,所以哪怕是用来喘息的每一秒都是奢侈的。
“孕妇?……有,刚刚看他们朝那个方向走了……对!就是喷泉那个方向。”
狂喜瞬间充斥了他的内心,端木夜不住地说着:
“谢谢……Thankyou!……”
语无伦次地忘了自己该用哪国的语言,然后改走为跑。
细雨沾湿了他的头发,脸上凉凉的,可是他的整颗心都在沸腾。只要一想到他和夕夕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街道上,就无法抑制带着酸楚和惶恐的喜悦泛遍全身。
细雨中,大部分人都撑着伞,这样更加大了端木夜的寻找困难,可是他却一个一个看过去,为了不撞到人群,端木夜选择行走在路的最右边,路边店铺外那些闪烁的的彩灯晃着他的眼睛。他在心中一遍遍念着:夕夕!夕夕!你在哪?为什么我还不能见到你?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一把灰色的伞下,一条蓝色的毛衣裙若隐若现,他心中一喜,再也不看边上的人,加速了脚步。
“砰……”
他在收势不及之下,撞到了一个站在一家店门口的女孩身上,她身子微微一歪没有摔倒,可是手中的伞却掉在了地上。
端木夜连忙捡起了地上的伞,一把塞到了她的手中,然后急促地说了声:
“对不起。”就越过她急急的离去,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前面的那个他认定的身影上,他没有在奔跑,却走得比奔跑时更快更卖力。他几乎是本能地在提醒着自己,要快!要快!绝不能错过。
可是渐渐的,他的思绪却回到了刚刚那个被他撞了一下的女孩子身上。
那个女孩穿着一件很宽松的外套,明明该是很瘦小,却看上去那么笨重,递伞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了她的手,手很小,指尖还残留着细腻却冰冷的触,手腕显得更细。
端木夜的脚步缓缓地慢了下来,有什么样的直觉和沸腾在心间发芽。
那个女孩在接过他塞给他的伞的时候,微微僵硬的身体……
那个女孩在粉色外套下若隐若现的蓝色毛衣裙,以及……那外套下高高隆起的肚子。
夕夕!端木夜在心里惊叫了一声,那个人是夕夕!那个女孩竟是夕夕!
他猛地一个急刹车,冲着来的方向跑去。粗喘的呼吸,急促的心跳,凌乱的脚步,这些都是自己的。端木夜在心底一遍遍念着夕夕的名字。
他没有想好见到她第一句要说的话是什么,没有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没有想好此刻这么狼狈的自己会不会让她看不起……他什么都没有想好,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见夕夕,他想见他如今最爱,也只爱的妻,想得发疯。
端木夜在前面三个朦胧背影身后停下了脚步,再前方是一幢暗红主色调的小别墅,在虽不圆满却极明亮的月光照应下,显得古朴而优美。
端木夜在那三个撑着伞的背影身后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风衣还挂在肘弯上。
“夕……夕……”
端木夜喘着粗气,一字一字地念出这个明明只分隔六个多月,却仿佛思念了一辈子的名字。
前面粉红色的身影微微僵直了身体。他听到风吹落细雨的声音,洒在地上,仿佛在水中落进一米阳光。
沧海桑田也好,海枯石烂也罢。我只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半睡半醒地撒娇。
端木夜怀抱着这样的憧憬直起身来,喘息着吐出完整的话:
“夕夕,我终于找到你了。”
近乎乞求的心情,和时间累积的伤痕,让他在这样狂喜的时刻,竟哀伤得眼眶发热。
为何总说,缘起缘灭,聚散匆匆。原来真的是开始的时侯,我们就知道,总会有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