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雁翎被凌祈发了狠劲死死抱住,一时间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推了凌祈几下想要挣月兑,却发现徒劳无功,同样是女孩怎么力量差距这么大的?其实她不知道,凌祈的身体早在原主控制时就有打排球的基础,比一般的女孩要更加强壮,加上这半学期健美课的力量训练,就算凌祈未使用任何格斗技术,弱质纤纤的金雁翎也根本没有可比性。
上一次被凌祈拥抱还是在军训时自己帮她擦红花油的时候,那时金雁翎已经感觉到这个女孩对自己的感情好像有些异样。但现在这次拥抱又截然不同,金雁翎感到身边这个少女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她的行为一点也不理智!
“你发什么神经啊,快放开我……”挣扎无效,想到凌祈那身连混混都扛不住的功夫,金雁翎害怕起来,声音都有些打颤了。但是话刚说了半句,她蓦地止住了声音,因为随着凌祈身体轻微的颤抖,金雁翎的耳畔沾上了些温热的液体。
是泪。
凌祈咬着牙让本来就感情脆弱的女儿身没有崩溃般大哭起来,但泪水还是顺着眼角不断地涌出,混杂着委屈、痛苦、悲伤、害怕……女孩的抽泣在一点点的加强,哪怕心中不停地骂自己无能丢人,也不能抵挡潮水般的情绪。一旦情绪濒临失控,有些东西就不是单靠男儿的自尊就能压制的了。
感到身上束缚的力量逐渐减弱,金雁翎终于挣月兑了凌祈的怀抱,看到了她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庞。
哭红的双眼里藏着浓烈得化不开的幽怨,下唇紧咬,一边的嘴角隐隐有条连接眼角的水迹,另一边的泪痕则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慢慢才被新涌出的泪水补上了线条,想必是因为泪水沾上了金雁翎的耳朵才中断的。女孩的双拳紧握着,全身轻微地颤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脆弱。
她的眼神……好像不是在说谎。金雁翎看到凌祈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挚友,现在自己听信另一个近乎陌生人的话就把她逼到这份上,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呢?
“为什么你要相信那个疯婆娘却不相信我?”
凌祈刚才的话又在金雁翎的脑海里想起,她咽了口唾沫,口气已经软化了不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还是不说?凌祈的心里激烈地挣扎着。
刚才短时间的哭泣释放了一些情绪,少女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但是马上面临这样一个重大的抉择,她还是犹豫了。
金雁翎的表现非常明显,她的性取向正常,无论如何不可能接受自己生理上的性别。至于精神上,什么重生平行世界之类的理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要指望短时间内让金雁翎相信那更是扯淡。况且说出真相的赌注太过庞大,自己和家人的名声、与金雁翎的关系、走漏风声后可能引发的各种不确定因素……
凌祈不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但置于死地而后生和完全的送死是两码事,如果说出这个惊世骇俗的真相,那就是完全的送死!
可是,就这样放任心上人一走了之,琵琶别抱?少女自问也不是那种心胸豁达到“爱你所以放你走”的程度,不到走投无路她根本就放不下那份执念。
各种复杂的抉择在凌祈的内心激烈地交战,良久,她依然未吐露一字。
金雁翎的表情渐渐由迷惑、同情变成了怀疑,最终失去耐心的她一把推开凌祈说:“既然你始终说不出什么解释,那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
“等等!”凌祈条件反射地抓住了金雁翎的手腕,深呼吸一口气后说道,“雁翎,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和你抢什么男朋友,你在我心中始终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放心你和方惜缘在一起。”
“这是什么道理?”听到凌祈似是而非的解释,金雁翎心中又起了怒意,甩开了女孩的手,“既然是最好的朋友,就应该支持我去争取想要的幸福!你不是我的长辈,我也不想听什么说教。虽然我还不是很了解他,但我看得出他不是什么渣男,所以就不劳你操心了!”
凌祈叹了口气,抬手用力擦去了泪痕,严肃地说:“我也知道他不是渣男,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根本不知道方惜缘有多复杂的背景,他在面对什么样的人和组织!别的都不说,上一次我受伤住院确实不是车祸而是被于晓欢暗算,那是因为她误以为我和惜少有暧昧才针对我的!我还没查过这个偏激的女人家庭背景到底如何,但是就凭她随意就能找到那么多社会青年,肯定有什么人在撑腰!”
“切!”金雁翎好像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言论,脸上充满了不屑,“你不是号称女武神吗,那么好的功夫还会怕这种和混混差不多的小太妹?”
凌祈皱了皱眉头,继续坚持说:“我不是怕她,我是怕她针对你!上回是因为我头发被抓住才陷入危险,惜少及时出现救了我,只要我注意这一点,她叫的人根本成不了气候。但你不一样,你只是个普通女孩,人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方惜缘和我不可能一直保护你!”
“如果她要针对我,刚才就动手了吧!但是她不但没有动手,反而告诉了我当时的真相,不然我还就一直被你蒙在鼓里!”金雁翎把头别到一边,已经有些不耐烦。
“她这么做一定有目的,我会查出来的!除了这些,你知道方惜缘的出身吗?你知道他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吗?你知道他可能的对手吗?”。看到金雁翎逐渐失去耐性,凌祈也急了,但是她依然牢牢把着底线,那些涉及黑道的事情还不能让金雁翎知道。
一个有口难言,另一个心不在焉,这样的对话效果可想而知,金雁翎把头回过来冷冷地看了凌祈一眼说:“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惜缘是汪洋集团总裁的儿子,以前在道上混过,明华路那边有他的势力,但是已经解散了。”
凌祈大惊失色,厉声喝问道:“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于晓欢?!这混蛋!她还说过什么?”
金雁翎被凌祈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戏谑的神情:“你紧张什么,她说这些还不够吗?年轻人走错过路正常,我们小时候不也干过些蠢事吗?就算惜缘以前是不良学生,现在他也走上正道了,反正我就是喜欢他,现在他也喜欢我,这不会改变!”
不良学生?凌祈松了口气,原来于晓欢并没有和金雁翎提到过青炎会的事情,这是故意隐瞒吗?也许惜少没和她提起过,所以她真以为方惜缘就是个不良学生过来的。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之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有些事情真的会牵连到你的!这很危险!”凌祈现在的感觉无比憋屈,能够说明所有问题的理由恰恰是不能透露的信息,她竟然有点词穷了。
“那事情有多复杂你倒是说啊!”金雁翎翻了个白眼,干脆转过身看向几百米外的教学楼,“我不知道你和惜缘之间以前到底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们现在到底怎么看待对方,但是我还是重申一遍:现在惜缘的女朋友是我,和你一点也没有关系!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麻烦以后不要再骗我了!”
“我……我真的没骗你!”凌祈苍白地辩驳着,心中却有些虚,为了金雁翎的安全和她隐瞒了部分真相,这难道不算是欺骗吗?
“好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我们管好各自的事情就是。”听到凌祈长篇大论以后还是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金雁翎彻底没了兴致,摆了摆手说,“再过半个月是我的生日,到时候我会让惜缘办一次庆祝会,请上我最好的朋友们。你要记得来,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何其讽刺、何其打击!凌祈再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只能任由金雁翎离去。虽然是个早已预见的结局,可事到临头时才发现,先前一切的心理准备、一切的自欺欺人都不过是徒劳的挣扎而已。少女慢慢坐倒在草丛上,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响起:“阿祈,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打你电话也没接,出什么事了?
兜里的手机刚才因为上课调成了静音,难怪毫无反应。凌祈默默抬起头,关影正一脸关心地看着她。她苦笑了一下说:“没事,碰到了点烦心事,在这里休息散心。”
“我刚看到雁翎经过教室直接往宿舍方向走了,还有那个于晓欢也逃课了,难道你们刚才都在一起?是不是和雁翎吵架了?因为方惜缘的事情吗?”。关影在凌祈身边坐下,怜惜地牵起她的手。
“吵架谈不上,有些争执吧!”凌祈心里正疲惫着,被关影猜中了也不掩饰,只是不提重点罢了。
“你说惜少的事情你和雁翎说说就算了,那个于晓欢来插一脚干什么,她不是军训的时候就被拒绝了吗,还不死心啊?”关影撅着嘴巴抨击着。
对啊,于晓欢怎么会突然来插一脚的?凌祈突然被点醒,迅速把刚才的来龙去脉又想了一遍:以于晓欢的为人只会带人来威胁雁翎,断不会和她说我和方惜缘以前的事情!这人今天如此反常,难道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