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是来劝自家娘亲收嫡子的。
颜书雪对这突然冒出来的舅舅舅母多了几分不喜。
看着他们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一副“为你好”的样子,劝着娘亲,颜书雪心中是一阵腻味。
这种算计的目光,前世她看到过太多太多次。
自家娘亲刚刚三十出头,不说年华正好,却也风韵犹存,这个年纪生孩子的夫人太太不在少数,他们就这么笃定自家娘亲生不出来孩子?
虽说自家娘亲是确实不想生,可是,他们不能这么想!
再说,文哥儿都已经五岁了,早就记事儿了,性子也被春姨娘养得歪了,能不能掰回来还很难说。
若是真的如他们所说,为自家娘亲好,就该挑个老实本分的丫鬟送来,让颜锦丰再生个儿子打小儿抱给自家娘亲养才对。
“雪儿,你同意娘亲抱一个弟弟养在膝下吗?”。沈氏在惹人头疼的劝说中,突然扭过头去认真的问了颜书雪一句。
这种问题,竟然会问到自己这里,颜书雪毫无准备,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惊诧地抬起头。
“她有什么不同意的,多个嫡亲的兄弟,日后嫁了人也好为她撑腰……”颜锦丰未等颜书雪说话,就抢先说了,说完还警告地看了一眼颜书雪。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出嫁这么多年,娘家有多重要也该知道了,你也该为雪儿打算一下了。在家里吵吵嚷嚷,磕磕绊绊,到了夫家,还不是得凭借这些兄弟姊妹们撑腰?”文定侯言辞恳切。
沈氏轻蔑地瞟了一眼文定侯,这种话亏他说得出口。
想到之前的种种,沈氏看着文定侯那虚伪的笑脸,简直想一把抓上去。
要优雅,不能冲动。
沈氏深吸了一口气,喝了口茶,好容易平复了下心情,这才沉声道:“我在问雪儿。雪儿,你同意让娘亲再抱个弟弟养在膝下吗?”。
“这种事情哪有……”文定侯夫人见沈氏似乎有些动摇了,连忙接上话,生怕她反悔,可刚说了几个字,就发现沈氏脸上冷若冰霜,刀子一般的目光正直直射向她,顿时话音弱了下去,“……姑娘家做主的。”
“娘亲喜欢就好。”颜书雪缓缓地道,眼睛定定地看着沈氏。
颜书雪是真的无所谓,娘亲喜欢就养一个,娘亲不喜欢,也不用顾虑她。
重生一世,这些东西她已经看透了,都是些靠不住的。
娘亲真心待自己尚且护不了一世,那些假意逢迎的又能靠得住多久?
沈氏想了想,似是改变了主意,沉静地说道:“颜家总不能少了嫡子,既然如此,那我抱一个嫡子也好。”
颜锦丰见目标这么容易就达到了,眼神一下子热切了起来,开始盘算着这些天好好教一下儿子的功课,免得到时候通不过测试,同时,一道感激的目光也望向了文定侯夫妇。
沈氏说是和兄嫂关系不好,可这种大事上还不是听劝的?
也是,这世上哪有不倚靠父兄的女子。
“那么夫君便早日开枝散叶吧,下一个哥儿直接抱到我这里来养便是。先说好,养归养,以后我的东西,都是雪儿的。以防反悔,现在就可以立下字据。”沈氏淡淡地道。
颜锦丰一下子僵住了。
这绝对不可以!
再有儿子?
虽然不愿承认,可颜锦丰还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有儿子。
这么些年来,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颜府子嗣稀少,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依然子嗣寥寥。
不然,他也不至于为了文哥儿如此煞费苦心。
“这,这怎么可以?”颜锦丰的话音都有些颤抖了,纯粹气得。
不把文哥儿记到名下,就会耽误了孔老爷子收徒的测试,天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孔老爷子才有兴致收徒。
再加上,嫁妆要全部给颜书雪,颜锦丰简直不能忍了。
沈氏的嫁妆本来就丰厚,作为有气节的读书人,他自然不能谋算妻子嫁妆。
可是,这女人的嫁妆哪有只给女儿不给儿子的?
还不许旁人染指?这个旁人防的是他吗?
简直是奇耻大辱!
颜锦丰把求助地望向了文定侯夫妇,盼着他们想个法子劝劝。
文定侯夫人心中苦笑,这条件从一个当家主母的角度讲说得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啊!
她家里也不是没有庶子,对这些事情一点儿都不陌生,甚至,有些嫌恶。
文哥儿都五岁了,又一直在春姨娘跟前长大,自然和春姨娘亲近,养也养不熟了。
相比较而言,自然是抱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养在膝下更好一些。
至于嫁妆,那个当娘的嫁妆不想留给自己亲骨肉去分?
文定侯夫人没说话,她一时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文定侯却板着脸摆起了兄长的架子,“这话就不对了,你的嫁妆怎么能只留给雪儿呢?这……”
文定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氏打断了,“这有什么不可以,我的嫁妆自然由我做主,这虽说是出嫁从夫,难不成我连支配自己嫁妆的权力都没有了?”
“这……”文定侯汗淋淋地,卡壳了。
“筠娘,别闹。”颜锦丰的声音突然温和了许多,眼光也变得温柔了起来,“你愿意把嫁妆都留给雪儿,那就都随你,这字据就算了吧!我们之间,哪里用得着这些?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颜锦丰当初既然是探花,这才华且不说,相貌是一定不错的。
如今有意温柔小意,那声音自然柔的如同能滴出水来一般。
颜书雪却猛地打个寒颤,她记得前世宇文岚就经常这样对女人说话,没想到自家父亲也会如此。
条件反射般地,颜书雪就挑起了浓浓的警惕心,向沈氏看去。
却见沈氏和她一样打个寒颤,似是恶心到了,正强自忍耐的样子。
颜书雪见了这个场面,突然很想笑,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掩口,无声的笑了起来。
场合不大对,这个时候实在不是该笑的时候,所幸也没人注意她。
沈氏配合地身子软了下去,目光中也泛了一丝柔光,水盈盈的,让人看着就有些把持不住,然后朱唇轻启,“我自是信不过你。”
颜锦丰脸色立刻青白红黑紫,如同打翻了颜料铺一般。
简直太尴尬了。
“呵呵,妹妹还是像以前那么风趣,可是这个笑话真是……”文定侯有些徒劳地解着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