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翎烁因为每日坚持锻炼体能,所以第二日照旧早早“起床”。她昨晚在那湖里吸纳了不少灵气,故而一夜没合眼皮子也不觉得有多疲累。
秋霞依然早早地寻了来。她神情古怪地陪着水翎烁做了一会儿体能操,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开了口:“你听说了吗?昨晚下半夜里,季癞子家里居然有女人的声音传来,那女人还亲热地喊他‘哥哥’,可惜季癞子昨儿夜里又喝多了,大家都说那女人是个女鬼,是被季癞子求来的……”
女鬼水翎烁:“……”
她来医谷已然一月有余,秋霞嘴里说的这位季癞子她也自然清楚是哪一个。这季癞子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单身汉,他被人喊做“癞子”并非他本人真生了一身癞子,实际含义是表示他这个人总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与他年岁相仿的孀寡妇人他全都瞧不上眼,整日里一双眼睛只放在那些年轻小姑娘身上。
被唤作了癞子之后,他放肆打量年轻小姑娘的行为收敛了一些,但凡无人的时候他便对着圣湖再三祷告,请求湖仙赐他良缘。时间久了,他这祷告的事自然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秋霞见水翎烁对她这惊奇事并不怎么上心,便又不甘心地补充:“那女鬼的事本来还有人怀疑,吓,季癞子今天又一大早跑到圣湖那里祷告,结果你猜他看到了什么?他居然看到了一个天坑!大家都说季癞子惹怒了湖神,湖神才发了怒。”
本来作为那天坑的肇事者之一,水翎烁还是有一些顾虑的,毕竟昨天白日里她到那圣湖边走了一趟的事情至少眼前这位是再清楚不过的——那蕴含灵气的小湖正是医谷中人信封的圣湖。
她昨晚都想好了撇清关系的言辞,实在没有料想到这些人的想象力会这样丰富,居然能作出这样合理的串联。
这会儿她很想笑,却反倒哭了起来:“简直太可怕了,嘤嘤……幸好昨天白日里你及时拉住了我……”
秋霞得意地扬起小脸:“可不是么!”
水翎烁:“……”你这样骄傲真的好么?
这时候丛文诣拎了食盒过来,见两人一个哭一个笑,立即皱了眉头遣人:“一大早你又来做什么?!”
他这话自然是对秋霞讲的。秋霞也并非头一次被他赶,这一次仍是毫无例外地吐了吐舌头,然后灰溜溜地跑走。
水翎烁抹了眼泪,亲热地挽了他的胳膊进屋。昨夜她两次濒临死境,中间还遭遇了跑错地儿的乌龙事件,因此这会儿看到他越发感到亲切。
丛文诣见她眼睫毛都还湿着,眼角却蓄满了笑意,不禁停了手上摆早点的动作,奇道:“怎么了?”
水翎烁却想到云鸿逸昨晚突然出现的事:“哥哥,我昨晚看到了云鸿逸。”
她本意是询问他是否知道云鸿逸在医谷,却不想这话一出来立即让他沉了脸。
“烁儿,”丛文诣忽然极认真地注视她,“你真的决定不再跟他了?”
水翎烁感到很是莫名其妙:“我都要跟你过日子了,你还问这个?”
丛文诣却又一把将她拉到跟前,带着以往从未有过的霸道,命令道:“那你亲我一下!”
“……”水翎烁感到有些难为情,这会儿两人已经离得极其近了,彼此呼吸相接,十分暧昧。
她的脑子里这时候又开始了拉锯战。一个意念告诉她,她是爱他的,亲一下是很自然的事情。而另一个意念却开始骂道:“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念搅得她脑子里一团乱,最后竟使得她的头都痛了起来。
许久未来的头痛欲死的滋味竟又蹿了出来,这要命的疼痛让她眼眶里立即涌出了眼泪来。
“烁儿……”她抱着头痛苦呻|吟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丛文诣低抑的声音传来,“哥哥不会迫你。”
紧接着,她感到眼角处有温软的触感传来,这触感若羽毛般轻盈,很快便攫走了她滚烫的泪水。
昏睡之前她听到丛文诣轻叹了一声:“我从前应该也会这样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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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翎烁再醒来时已是日头偏西了。丛文诣正守在床边,不知是不是阳光打他脸上经过的缘故,水翎烁总觉得他的脸色有点白得不太自然。
丛文诣将一碗药汤拿在手上,舀了一勺药汤送到她嘴边:“先不忙着起来,把这碗药汤喝了,我再给你按按头部穴位。”
他说话的语气仍是那样的温和,使得水翎烁不禁疑心晕倒之前他那样的霸道只是她幻想出来的。
喝完了药汤再配上丛文诣的一番头部按摩,她感到脑子清爽了许多,似乎都变得聪明了——这真是极古怪的感觉。
她随即想到他之前说过的什么分不清感情的事,便问道:“我这一次为何又犯了这头痛的毛病?真的就似你上回所讲那般,是孤瑾修暗中动手控制了我的意念?”
她其实还想问控制意念的事是否还有云鸿逸的份,不过她不敢问,以免又出现了之前惹怒他的情况。
“嗯。”丛文诣也没犹豫,轻声应了她,“你这头痛的根源必定就是他一早动了手的缘故,以气御劲的伤人的道理我本该早些想到,只可惜等我想到的时候他又实力大增,居然直接跳开这法子,以天道的形式来给你下任务,控制意念。”
水翎烁不甚明白:“可我记得以往的那些任务里我并没有这样头痛过……”
说到这里,她猛然想到了什么,“你和他本是一体,所以我之前没有被任务牵着走,是因为你替我解除了那些束缚力?”
丛文诣却笑了:“或许我过去真如你所想那般帮过你,不过我现如今可就没有这能耐了。”
他笑得很勉强,水翎烁看得分外刺眼。对于他这样的神情,她忽然感到很是气恼,“噌”地一下便坐起身来:“你就是没胆子,既然你从前一直那样暗地里关心我,便应该好好地为自己争取一次,你以为我会那样铁石心肠?这一世我们两个都是再没有往后了,何不一起好好活一回?!”
见他只愣愣地看着她,她便又继续剖析自身:“我知道自己现在这情况很诡异,可我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不必再怀疑。若自由和灵魂都不复存在,我何必还去在意那些别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