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煎熬却也过得快,在一睡一醒间五月很快就过去了。天气愈来愈热,每日里大太阳底下行路,十分辛苦。
刘忠等官差再过得两日,就要和李瑶一行人分开了。因着这一路得刘忠这些官差的照顾,故而众人便让李瑶做上一顿好饭食款待他们。
饭食钱自然是各家凑份子,虽没多少钱,但各家都坚持,那就只好如此了。此时除了李瑗一家,其他傅家和康王家还是和李瑶一家如非必要不说话的。
至于季墨轩,李瑶认为其人说话不好听,脾气也阴晴不定,故而她能不招惹人家就不招惹。
一个人关注另外一个人,那被关注的人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季墨轩对她的态度,李瑶也仔细想过。那态度里有不尊重以及一些戏弄的成分。就如那晚留宿破庙时的谈话,对方对她动手动脚,在言行上对她也带着一种随意。就因此,她并不愿意招惹对方的。
即便大家都在一起吃住行,但是男女有别,她若是有心避着人,还是没问题的。她如此避着季墨轩,季墨轩这傲娇性子似乎也识趣,便也不愿往她跟前凑了。
李瑶不知季墨轩是什么心思,她只觉得此人或许就是想要逗她玩,或许是想从她这里寻求些慰藉,也或许只是对她有些好奇。
她以前也碰到过这样的男生,不喜欢你,只是想要逗你玩。她也没觉得季墨轩这样对她能怎么,故而她便就避着人家。
更何况,女生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她多少也看出李珮对季墨轩有企图。这企图从李珮和静宁郡主以及康王妃的互动中就可见一二。如她所想,李珮为此后头还特意警告过她。
她自己几斤几两,她清楚的很。何况一群小屁孩的谈情说爱,她根本就不想掺合进去。所以她避季墨轩避得很是理所当然。
李瑗对季墨轩有占有欲。那种占有欲就是他是我的粉丝拥泵者,其他人不得染指的那么个意思。所以李瑶这些也看在眼里,为此她对季墨轩更是敬而远之了。
她如此做了后,李珮和李瑗都暗道她识趣。她无所谓,反正她又不靠着季墨轩过活。
这会子李瑶正在厨房里忙碌。韩氏因来了葵水,不舒服,故而在屋里歇着呢。她自年初掉了孩子后,每葵水至,身体便十分不舒服。
这几日几个年纪大的老人都频频中暑,这还不到最热的时候,以后还不知要怎么办呢。
李瑶一家是韩氏和几个姨娘带着自家女儿轮流做饭。这时需要帮忙时,李瑶喊了家中姐妹和姨娘,但也只是廖姨娘一个伸出了援手。为此她对自己庶姐妹寒心透顶。
李珮和李瑗学厨总是糟蹋东西,最终李老太太又不让几个孙女学厨了,只说让她们到了流放地再学。
李瑶觉得正好,她也不教了。不管她教的初衷是为了什么,经过今天这事,她已经对庶姐妹失望,以后她和庶姐妹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今天这顿饭要好好做出一桌席面的,她一个人忙活是支应不过来的。而在这时,她家两个庶姐妹没一个愿意出手帮忙的。感情这两人用她时随便用,不用她时就也不在乎。
庶姐妹和她不和这样的情况,她能理解。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关系便不好处。但她理解却不能谅解。她不是一个爱和人吵架或者爱随意挑衅别人的人,如果能和庶姐妹处好关系或者井水不犯河水,她自然愿意。可若是处不好,那也不要惹她或者利用她。
李达虽然被李老太太娇惯的不像样子,但其生母廖姨娘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倒让人觉得这是个识趣明白的人。
这时廖姨娘、李瑗在旁帮忙,而家中如韩进这样的少年都去勾槐花去了。李瑶打算做个应季的槐花饭。
“堂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瑶,不是往这里头加油吗,我做的不对?”
“堂姐,不是,你弄错了。这是米粉,不是面粉。今日不做油酥饼的,今日做发糕,还是我来吧。”
看着堂姐没问她如何做,就开始做了,李瑶便忙阻止,不过显然已经迟了。
“哦?那发糕就是你说的要教我的糕点吗,那这米饭还能用吗,这可怎么办?”
“没错,就是我要教你的那米发糕。堂姐,我来弄吧,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先做一遍,你在一旁看着,很快就好了。今日这饭食得赶紧做出来,我可能没时间细细教你。你粗略看一遍,回头我把方子给你。”
看堂姐是有心帮忙,出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故意的,李瑶只好将其手里的活接了过来。米粉里的油那就慢慢舀出来呗。
炖好了鸡时,李瑶已经将路上要带的窝窝头和花卷蒸好了两锅。这时她正准备往开水锅里下扯面。
因着天气热,她便做了量不大却汤鲜又酸爽够味的鸡丝扯面。
这鸡丝扯面是她那前世母亲的拿手绝活,她自己也爱吃,自然是学到了手里。
看她在案板上利索的几下甩长了面,又从宽面条中间将面条很快一分为二,在旁观看的廖姨娘道:“三小姐这手艺,奴家可学不来。看着你做,想当然很简单,但若是让我上手,必然得做坏了要。”
“做熟了就好了。”李瑶笑着回应了一句。
廖姨娘回之一笑,便开始将晾凉了的炖鸡腿和鸡胸肉撕成细条,备着调扯面用。
这时李瑶看到堂姐将圆白菜扒了一层一层的洗,她看笑了:“堂姐,你洗得太仔细了,圆白菜不必每层都扒开洗。你只要将外头带土的扒上一层皮,里头直接过一遍水就可。”
这样也好,她做起手撕包菜省了一道手续,只不过她要尽量将菜叶上的水甩干罢了。
做饭时,李瑶想吃的口水直流。但是做好了饭,她被烟气熏蒸了近两个多小时,反而没了胃口。
她胡乱吃了几口饭,喝了点汤,便直接去了后院驴车里午睡去了。那驴车是韩进的,就停在后院树底下。这里比较安静,所以李瑶来了这里。
傅景琳这时却在和堂兄傅景珩说着话:“家中姻亲故旧不来,我家如今却更加落魄起来。今日这一顿丰盛饭食,本来是几家凑份子,但我家却还要靠着兄长姻亲帮我家付。我倒不是说阿瑗姐姐母亲不好,只是吴氏每次接济我家后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实是让我看着心气不顺。”
傅景珩面露无奈,这时他只是站在那里沉默不语。不一时他抬手模了模堂妹发顶道:“忍一忍吧,我们这种境况有人接济就很好了。兄长我若是有法子,也不想我家如此尴尬。”
两人虽然是隔房堂兄妹,但却从小关系亲近。加之傅景琳被当做男子教养,两人还曾一起在外院读书。故而傅景琳能够体会到她这兄长的无可奈何。
当自己没法子时,很多人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于是她这时面露希冀地问着堂兄道:“兄长,你说我去寻那李三小姐出个主意可成?我看她家前些日子靠着卖方子赚得些银子,若是我找她借银子,她可会愿意?我宁可借她家银子使,也不想再看吴氏脸色了。当然这银子我早晚也会还她的。兄长你也不要怪我不懂事,埋怨吴氏!”她话说到这里,脸颊鼓起,嘴巴微撅,显得有些委屈。
她这样子让傅景珩无奈又忍不住笑了。他看着堂妹耐心说道:“那李家祖母可不好应对。不是说她家银子都在她手里攥着吗?借银子这事我看有些玄!不然你去跟着那李三小姐学茶饭手艺?嗯……我带你去求一求,若是人家答应,那便最好。人家若是不答应,你也不要埋怨。这茶饭手艺也是人家模索费力学来的不是?若是你能学,学了这手艺,以后也好孝敬长辈。”
“不用兄长出面,我自己去。我这会子就是心里不痛快才想和兄长说说。兄长不要怪我才好!”
“我知道的,不怪你。”傅景珩轻浅笑着,“我带你去就是。求人到底不是容易的事情。”
两兄妹这里商量着,想着午饷后便去找李瑶。
不一时傅景琳觉得女儿家在一起也没什么顾虑,这样说话才好往深处说。她家兄长是好意,但是这种事情她觉得自己可以做来的。于是不等午饷后,她就自个找了去……
“阿瑶姐,我看你这有手艺的人,到了哪里都不会没饭吃的。你看我们傅家,如今手里没银子,看起来到底低人一等。”看着这个逐渐瘦下来的胖姑娘,傅景琳对她颇为佩服。
李瑶这会子才醒,她不知这姑娘在此处等了多久。看人家这欲言又止的情态,想着人家找来必然是有什么难处。于是她语气温和地应对道:“人总要吃饭嘛,我这手艺也就能混个饭吃,登不得大雅之堂。傅家亲眷被监视看得紧,故而没银子捎来,我等都是理解的。这些你就别担心了,若是有难处,我等自然都会帮忙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