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是看上常女官了?”太子莞尔,开玩笑道。
方朔彰立刻回神,眼神有些古怪,顿了片刻才道:“太子爷,那常女官……微臣认识。”
“哦?”太子挑眉,以目光示意方朔彰解释。
“她……是微臣的,发妻。”
方硕又是窘迫又是羞惭。
太子身居高位,自然不会去关注这些事情。哪怕他知道方朔彰和离了,常润之也是嫁过人的,也从未把他们二人联系在一起。
这会儿听方朔彰讲了后,方才仔细问了是怎么回事。
当然,方朔彰说的,和常润之说的,是有些出入的。
“常女官性情温和,太子妃在孤面前提过好几次。方大人错过了她,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太子笑着摇了摇头。
这话太子本是无心说出的,可方朔彰却听在了耳里,心里便是一动,嘴上不由自主就道:“说起来……如今见着她,微臣倒是觉得当初与她和离,是自己太年轻气盛了。”
“哦?”太子好奇道:“听你此言,你是后悔了?”
方朔彰垂头不语。
太子觉得此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是后悔了,那便再将她娶过门。到底是原配夫妻不是。”
太子这样一提议,自己倒觉得十分在理:“如今她在太子妃跟前做事,你在孤跟前做事,你们若是和好如初,不是上演一出破镜重圆的佳话?”
方朔彰很是心动,连连感激太子的“提点”。
他早忘了常润之曾经说过的,从此他们陌路的话。
常润之心平气和地带着账册回去太子妃跟前复命了,身后的魏紫憋着一股气,等常润之告退后方才忍不住开口道:“今儿怎么那么晦气,竟然见着方大人了!”
常润之瞄了她一眼,无奈道:“他供职户部,在太子手底下做事,见着他虽然意外,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别把这事当回事就行。”
魏紫看了看常润之的脸色,方才吐了口气:“奴婢就怕他扰乱了姑娘的心神。”
常润之失笑:“放心好了,我对他没感情。”
这是大实话。
魏紫听了十分高兴,姚黄却若有所思。
“怎么了?”常润之注意到她的脸色,轻声问道。
姚黄道:“不知是不是奴婢的错觉,今日瞧见方大人……觉得他对姑娘似乎仍有情。姑娘走后,他还一直望着姑娘的背影,眼都没眨一下。”
常润之笑了笑:“哦,”又微微偏头:“跟我有关系吗?”。
姚黄愣了愣,随后脸上的笑容大了起来:“自然是没关系的。”
“知道就好。”常润之笑道:“行了,做事吧。”
重遇方朔彰的事在常润之心里没留下一丝涟漪,就这样被她抛诸脑后了。
夏日将至,太子妃的孕吐反应开始了,很多事情她都交给了常润之办,常润之变得更加忙碌,去前院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然后她发现,她和方朔彰见面的机会似乎越来越多了。
几次遇到方朔彰,太子还会促狭地走开,留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方朔彰也变得温声细语的,哪怕是在聊正事,看她的眼中也含情脉脉。
常润之觉得很烦躁。
几次过后,她干脆将要去前院做的事,分给了游朱和潜碧,好避免再遇见方朔彰。
可这次,太子妃说话了。
“你是女官,去前院与太子身边的人打交道办正事,怎么让游朱潜碧两个婢女去呢?”
太子妃很不赞同,明令不许常润之推卸责任。
常润之皱着眉头,直言道:“殿下,微臣不想去前院,是不想遇见方朔彰方大人。若是殿下能够同太子说说,不让方大人再出现在微臣面前,这往前院办事,微臣也不会推诿。”
太子妃没想到常润之这般直白,很明显地被噎了一下,方才笑得僵硬:“方大人……他得罪你了?”
“他是微臣的前夫。”常润之也不和太子妃绕弯子:“微臣不想与他再有交集。”
常润之说到这儿,已经觉得她把态度摆得很明白了。
可太子妃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怀孕所以脑子变笨了,这会儿竟然语重心长地对常润之道:“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他既有心想要和你重续良缘,你也不要太端着架子……男人要吊着,可不能太过了,不然可是要把男人推得越来越远。”
常润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当初在宫中,与太子妃凉亭初见,太子妃听了她的故事,也没有说过什么“夫妻还是原配的好”这种话。
而今日她劝说的这些话表明,她是知道方朔彰这个人的。
那这段日子太子妃常常派她去前院办事,也是有意让方朔彰和她多接触了?
为什么?
联想起太子见到她和方朔彰时一脸促狭的表情,常润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太子两口子想要再撮合她和方朔彰,也要先问问她的意见吧?
常润之不欲与太子妃争辩,只道:“殿下,微臣自来殿边做事,好久没有休假回侯府看看了。如今太子府里没有旁的大事,还请殿下允微臣几日假。”
太子妃认定她是在闹别扭,劝了两句常润之还是坚持,便也有些生气。
常润之见此,只能含糊道:“容微臣回去想想。”
这才把太子妃安抚住,痛快地准了假。
常润之来辞别时,太子妃还笑着说:“到时候让方大人去你府上拜见。”
常润之只笑,心里说:随便他怎么拜见,反正他是不可能见到我的。
常润之收拾了东西,带着姚黄魏紫轻车简从地回安远侯府去了。
当天,太子白日忙了一通,晚间歇在了太子妃院里。
“常女官休假了?”太子好奇道:“她身体不适?”
太子妃无奈:“她说要回去想想,大概是这段日子方大人让她困扰吧。”
“是让她乱了心神吧。”太子不以为然:“方大人相貌昳丽,配常女官,是她高攀了。再端着架子,可就让人厌烦了。”
太子妃没出声。
她的心理其实很矛盾。
一方面希望常润之能拒绝方朔彰,做一个不被男人牵着鼻子走的女人。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凭什么常润之日子过得不如意就能和离?她身份如此尊贵尚且不能随心所欲,凭什么常润之就能?
在这样矛盾的心境下,太子妃对方朔彰的殷勤、太子的促成,都持默许的态度。
但她不知道,因为她这样的态度,让常润之决定对她保持“君臣”之礼,再不生“朋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