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魏紫皱了皱眉,然后点头道:“香脐子似乎也有这么个名儿。不过这东西单独拿出来的话,挺臭的,得溶于水才能有散发出那种独特的香味。而且这东西一般用于和其他香料调和,它能综合其他香料的味道,稳定香味……”
说起她熟悉的东西,魏紫又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常润之却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这味道……正是她遍寻了南市的香市,却仍旧觉得差的那一点儿。
莫孺人屋里熏的香,用了大量的杂香,只为了掩盖这麝香的味道。
莫孺人竟然给自己熏麝香?
常润之有些不能理解。
联想到李良娣被禁足——莫非这麝香,是李良娣拿来设计害莫孺人的?
这样说来莫孺人也是受害者,可太子为何还要训斥莫孺人?
何况李良娣为什么要害莫孺人?
这又有些说不通。
常润之还在思考时,姚黄已经在帮她收拾太子妃送的那一堆饰物了,而魏紫正兴高采烈地在一边旁观。
常润之失笑,摇了摇头。
在她眼里,这些做工精良的东西对她而言是负担,她收得不安稳,拿着始终心神不宁。
“记得收好了,拿锁给锁好,别拿出来了。”常润之道:“平常穿戴的时候,也别拿出来。”
“别啊姑娘,多好看啊。”魏紫道:“太子妃赏的,您戴着也有面子啊。”
“姚黄只管收好。”常润之睨了魏紫一眼:“枪打出林鸟,太子妃赏的东西我明晃晃戴着,你让游朱潜碧怎么看?让太子府其他的人怎么看?”
魏紫想了想道:“也是,咱们闷声发财就好。”
常润之顿时失笑摇头。
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靠着在太子府生财的心思来太子府。
来这儿是不得已。
而如今,常润之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她想辞官。
女官这样的职位,其实也不会做多久。毕竟是古代,女子到了年龄得嫁人,嫁了人自然也就不会继续在一堆男人中间做事。
虽说大魏风气开放,但世家大族到底相对保守。
何况女子嫁人后,总要主持中馈,管家理账,也没有多余的功夫的做女官要做的事情。
常润之来太子府,就同在现代时出国留学一样,是为了镀一层金。
只不过人家出国留学镀金,几乎是零风险。
而她这儿,风险却不容小觑。
稍不注意,说不定命都得搭进去。
再联想到宫宴那次替太子妃受过中的招,常润之就忍不住哆嗦。
要论玩心计,她不是不会,只是真的不想耗费心神在这上面。
重活一世,她只想要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常润之算了算日子,一般女官做得最长的也不过四年。她年纪搁在这儿,家中祖母不会让她久待在外,想必在太子府里也不会留太久。
再熬几个月……
常润之捏了拳头,暗暗告诫自己。
少说话,少好奇,别惹了人注意,也别得罪了人。
抱着这样的信念,常润之在太子府里几乎成了个隐形人。
而太子府因为李良娣的被禁足、莫孺人的被训斥,似乎某种平衡被打破了,竟然出现了一段时间诡异的平静。
太子妃依旧如她之前那样,闭门谢客,不见任何外人,太子的女人们根本不能踏进她的院门一步。
太子妃身边的沈嬷嬷全权代理了太子的贴身事务,连游朱潜碧都要靠边。
太子这段日子去太子妃院儿里过夜的频率多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补偿。
太子妃所生的三个小郡主这几日瞧着也是笑眯眯的,应当也受了太子妃的影响,知道太子重视自己的母亲,所以也跟着高兴。
至于对太子其他的女人,这就不算是什么好事了。
这当中尤为不高兴的当属萧孺人。
她自诩和太子妃关系最好,可太子妃如今不见人,竟连她也吃了闭门羹。
萧孺人这段时间的脸色一直不好,见不到太子妃,还几次来寻了常润之。
都说常润之性子温和好说话,可萧孺人却觉得常润之油盐不进,实在不好糊弄。
连带着萧孺人对常润之也起了一丝怨恨之心。
这日萧孺人又来找常润之,常润之依旧温和地请她入座,让人奉茶,没话找话地与她聊着。
萧孺人让她屏退闲人,对常润之直言道:“常女官,我也找你好几次了,太子妃那儿你替我递过话吗?”。
常润之自然是点头:“萧孺人也知道,太子妃对这一胎很是重视,寻常小事她都一概不理。您也别着急,若是什么大事,直接寻太子殿下解决不是更好?”
萧孺人冷哼一声:“常女官说得倒是轻巧,后宅之事,哪能寻太子解决?太子妃还不得怪罪与我?”
常润之顿了顿。
一听到“后宅之事”,她就感觉不好。
萧孺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移了话题,见常润之没什么反应,方才放下了心,又催促她道:“常女官再替我去太子妃跟前说一说吧,我是真的有密事要和太子妃相谈。”
常润之便温和点头:“萧孺人放心,话我一定传到。”
但太子妃到底放不放在心上,要不要如你所愿和你交谈,那就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了。
萧孺人想来也知道她的潜台词,抿唇望了她一眼,到底是觉得不好太过得罪了她,塞给了她一个荷包,夸了她两句,又再三谢过之后,便匆匆走了。
常润之将荷包搁在一边,看了一眼叹道:“萧家绢丝,果然名不虚传。”
荷包上的绣线乃是南宁绢丝线,因其坚韧不易断,染色后又不易月兑色而闻名。这样一个“顶配”的荷包也能值些银子了。
姚黄在一边忧心道:“萧孺人自从李良娣被禁足之后,整个人就浮躁了许多,也是从那时候起,她才常常要找太子妃……姑娘您说,萧孺人寻太子妃要谈的,会不会和李良娣被禁足的事有关?”
常润之微微闭眼道:“别多想,帮她传个话便是,其他的……当不知道就好。”
常润之递了话,太子妃后来有没有见萧孺人,常润之没有去打听。
不过,太子府内院诡异的平静,却突然被打破了。
元武十九年五月二十七,太子被元武帝当朝斥责,奏章直接摔在了太子的脸上。
群臣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