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王是个头脑简单的人,这样的人多半会被人算计到死,可他幸运的是,他有一个精明的母妃和一个给力的外家。
祝王母妃静妃是个寡言少语的女人,但她有几分聪明。
祝王封王时,她就借着自己娘家的权势,通过一些拐了弯儿的姻亲关系,和兖州城里的鲁家建立了联系。
儿子封了王,静妃对未来也有了些想法。知道儿子不会玩阴谋诡计,静妃便想着若真到那一日,就先给自己和儿子留一条后路,搏一搏。搏不了,借着后路逃了便是。
这条后路,便是鲁家。
鲁家和高句丽皇族素有往来,静妃让祝王通过鲁家和高句丽联络上了,让祝王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鲁家这条线。
祝王虽然鲁莽愚钝,却很听静妃的话,几年如一日的不动声色给鲁家一些小恩小惠。
鲁家的人犯了事,刑部那儿上了档,祝王都能给他抹掉。一些大案要案,涉及杀头之罪的,祝王还能给换了死囚。鲁家的敌人,祝王得了名单,也能想办法安个罪名,替鲁家铲除异己。
这样的事发生的并不多,但做下一件,让人知道了便是丑闻。
所以祝王一直很小心,从未暴露过鲁家这件事。
但架不住,齐、鲁两家都在兖州,同为三大族中的一员,两家有合作,自然也有竞争。两家的公子少爷起了争斗的时候,少不得要拿自己的后台来说话。
太子和祝王便知道了,对方和兖州同样也有联系。
虽然不知道这个联系具体是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共同守护这一方利益,也对彼此相互忌惮。
这种微妙的平衡,直到兖州同知被刺伤的事捅到御前仍旧平衡着。
查到齐家和太子之间关系的瑞王,在那时还并不清楚鲁家和祝王的联系。
他心中暗暗怀疑,纪光邈到京城后失踪,与刑部、祝王可能有关系,却并没有任何证据。
眼瞧着年关将至,瑞王也不想继续留在兖州。
他收拾了自己那一份证据,细细打理好了,便打算按照行程回京。
可回京的半途中,瑞王却被一伙人暗杀,瑞王不防,从马上跌落下来,当即摔了腿。
幸好有元武帝派来的人保护,瑞王的人方才不至于折损太过。
可是元武帝所派之人再是精英,也抵不过敌人数量多。最后两边两败俱伤,瑞王这方的人死得差不多,而敌人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那些证据,更是在最开始便被人翻找了出来,毁了个干净。
瑞王当机立断,让良朋炎青带着他乔装打扮了一番,借宿了兖州城外的农家,然后写了信,光明正大地捎往京城给刘桐,暗示刘桐前来接应。因怕瑞王妃和显嫔知道了此事过于惊慌,出什么岔子,所以瑞王决定暂时先按兵不动。
书信经过驿站时,被人仔细察看过,耽误了些时候。不然,刘桐在京城本可以早些收到瑞王的信件,也可以早点来接应瑞王。
“后来呢?”常润之托着腮问刘桐:“为什么瑞王回来还要遮遮掩掩的不肯露面?”
刘桐轻叹了一声,道:“五哥在农家养伤的时候,父皇那边自然也得到了他之前让人送回去的证据。然后便一直没能得到五哥和父皇他派的人的消息。父皇后来才派了人来找五哥,私下里……大概也暗查起了刑部吧。”
“那太子呢?”常润之忍不住问道:“太子……圣上可查了?”
刘桐皱着眉,轻轻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关于太子和齐家,五哥似乎没有报给父皇知道。”
刘桐顿了顿,道:“父皇派来的人转达父皇的意思是,让五哥暂时别告诉任何人他的行踪,先看看事情发展的情况。这也正是五哥的意思。我瞧着,五哥似乎想暗地里将齐家和太子,还有鲁家和祝王的事情,查个清楚。”
常润之抿了抿唇,轻声问道:“那鲁家和祝王有联系,瑞王是怎么知道的?”
“五哥是通过纪光邈和刑部,联想到了祝王的异样,后来又通过回忆庞良与他说明兖州实情时的蛛丝马迹里,推断出来的。”刘桐道:“这几年,齐家、宇文家好歹出了案子,还有那么两三个伏法的,可鲁家,犯案的人不少,登记在册的人也不少,伏法的却一个都没有。能做到这份儿上的,除了刑部主事外,还能有谁?犯了大罪,本该流放杀头的,罚几个钱便能月兑罪……这种判词,谁写得出来?”
刘桐摩挲着茶盏,目光沉沉:“兖州这个地方,该动手治治了。就是不知道,父皇这一次能不能下决心。”
常润之沉思了片刻,轻声对刘桐道:“今日圣上寿诞,我瞧着他对太子和祝王,并无不妥。圣上会不会还根本不知道他们二人与兖州之间的联系?”
刘桐不语,常润之只能道:“若是圣上没点儿行动,瑞王这般继续隐藏行踪……恐怕是白忙活。”
“谁说不是呢。”刘桐闭了闭眼:“可也只能等着父皇的决定了。”
常润之点点头,忽的想起来,忙问道:“对了,暗杀瑞王的,是兖州三大族的人吗?可查清楚了?他们暗杀失败,就没有后续行动?”
刘桐道:“当时我要带着五哥回京,父皇的人也找了来,本想着抄小道走,五哥却说反其道而行,大大方方走官道更安全些,我们便一路沿官道回来,倒的确平平安安的。快要到京的时候,父皇的人来说,来暗杀五哥的,是宇文家的人。”
“宇文家?”常润之微微睁大眼:“不是齐家、鲁家?”
“不是。”刘桐摇头:“这也的确挺让人好奇的。”
刘桐也若有所思。
夫妻俩说了半晌话,常润之上一波疑惑解了,又添了新一波的好奇。
她叹了口气,依偎进刘桐的怀里,轻声道:“听你说起来都觉得惊心动魄的很吓人,我以后都不敢让你出京了。”
刘桐失笑,搂住她道:“京城之外又不是什么险地,今后我办差若需要出京,难不成你也要拦着我?”
常润之抿抿唇道:“那我这样拦着你,你走是不走?”
常润之箍着刘桐的腰,刘桐哭笑不得,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我心里不想走,可不得不走……不然给你养家的年俸得变少了。”
常润之低头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