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刘桐已经洗漱一新,换上了一身绫罗宫服。
宫里织造司绣娘来给他量了尺寸,要赶工将郡王服给绣制完成。
陪在刘桐身边的是何旦的干儿子何德芳,见刘桐皱着眉头,上前笑道:“荣郡王稍安勿躁,一会儿您便能去见陛下。”
刘桐对“荣郡王”这个称呼还十分陌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何德芳说的是他。
“父皇怎么突然把我给放出来了?”刘桐问道:“而且还封了我郡王爵位,让我代父皇祭天……是瑞王提议的吗?”。
何德芳垂眼笑道:“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殿下待会儿可以亲自问陛下。”
刘桐眉头还是皱着没松:“我妻儿呢?”
“回殿下话,九皇子妃和两位小公子应该已经回九皇子府了。”
刘桐目光倏地盯在他脸上:“我.+du.既是荣郡王了,你如何还称呼我妻为九皇子妃?”
“这……”何德芳为难道:“陛下旨意只封了殿下为荣郡王,并没有提及九皇子妃。这郡王妃爵位,许也要殿下您同陛下说一声补上。”
刘桐心里微沉。
何德芳预测得很准,没等多久,元武帝的人便来请他过去。
刘桐和元武帝也有快三年未见了,这近三年时间中,刘桐无数次在梦里梦到元武帝,可就连梦中,元武帝的模样都开始模糊了。
刘桐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握紧了拳头。
虽然知道元武帝中风瘫痪了,也在脑海里想象过无数次元武帝现在的模样,但等真正看到浑身像没有骨头一样只能躺着的元武帝时,刘桐还是有些吃惊。
这是他头一次真切对感觉到,他记忆中意气风发,说一不二的父皇,已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
再精美的龙袍,再精致的妆容,再多的宫仆再大再辉煌的宫殿,都修饰不了他日渐苍老的形象。
父皇他,老了。
刘桐原本提着的心倏地就放了下来。
“儿臣,见过父皇。”
刘桐一板一眼地给元武帝行礼,规规矩矩,丝毫无错。
候在元武帝一边儿的贵妃心情激动。
九皇子,荣郡王,已过继到她名下的养子,她未来的依靠,就站在她面前。
元武帝有气无力地叫了声“起吧”,宫人小心翼翼地将躺椅往上放了放,好让元武帝能够尽量坐起来。
刘桐跪着,好半晌后元武帝才出声道:“明日,你去,祭天。”
元武帝低咳了声:“朕要,仪式,完美……”
刘桐不吭声,只听元武帝说话。
元武帝又缓了会儿,才继续道:“朕,等你,回来。”
刘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元武帝看重他,让他去祭天,按说他应该高兴的。
可现在他只感觉麻木。
他已经不相信父皇对他还有所谓的父子之情。
不过又是一场试探与算计吧。刘桐想。
“儿臣遵旨。”
刘桐行了大礼,再没多看元武帝一眼,缓缓退出了内殿。
贵妃低声与元武帝说了两句,朝着刘桐追了过去。
“荣郡王。”贵妃轻唤他,刘桐止住脚步,回身给贵妃行了个礼。
“好好,不用多礼。”贵妃现在是怎么看刘桐怎么顺眼,眼里满满都是看儿子的慈爱眼光。
贵妃轻声道:“荣郡王刚从中官胡同出来,做事务必小心谨慎,到了秦天山,一切按照章程来办,不出错,平安去平安回,就是陛下说的仪式完美了。”
刘桐点点头,知道贵妃这是在提点他。
见刘桐态度和善,贵妃心里更是高兴,又道:“还有,我听说郡王爵位,只封给了你一个,顺带的应该封赏的郡王妃,陛下却没有提及。这会儿你是不好提此事的,只有等你去秦天山祭天回来,这差事办得妥帖,你才有资本在陛下跟前求封郡王妃,知道吗?”。
贵妃语调温和,刘桐闻言却略睁大眼睛:“父皇何必多此一举?他不封我妻,就是防着我祭天不尽心不成?”
贵妃低声道:“陛下对她有些意见你又不是不知,这也算是提醒你,君恩可给,也可收回。”
贵妃不再多说,只道:“好了,你现在赶紧出宫回九皇子府吧,明日就要走,好些事情你还要与九皇子妃交代一番才是。”
刘桐沉沉应了一声,知道时间耽误不起,便与贵妃作别,匆匆离开了皇宫。
九皇子府里,瑞王妃领着一干人正在洒扫庭院和房屋。
常润之带着两个儿子赶紧上前与她见礼。
瑞王妃忙拉她起来,仔细看看她,方才笑道:“真好,真好,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常润之笑笑,招呼两个儿子让他们唤姨母,瑞王妃连连夸了几句,对常润之道:“知道你会回来住,府里的下人你之前遣得差不多了,府里怕是没有得用的人,我就叫上些人,先把你住的地方给打扫出来。”
瑞王妃道:“等明日九弟走了,你再叫人来,将整个府邸给彻底清扫一番,该添置的东西都给添置妥当。”
常润之点点头,瑞王妃自己说着倒是笑了:“等九弟回来,估计就要搬大宅子了。你们这院儿,也太小了些。”
“再大的地方,睡觉不就只占那么一点儿吗?”。常润之笑了笑,迟疑了下方才问道:“大姐,让阿桐去祭天的事儿……是瑞王提议的吗?”。
瑞王妃道:“当然不是,是陛下自己个儿决定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虑的,下这道旨之前,足足想了三天。”
瑞王妃无奈地摇头:“我问我家王爷,陛下这是何意,王爷说,陛下这是在考验他呢。”
常润之心里一沉。
“别担心。”瑞王妃拍了拍常润之的肩膀:“我家王爷和九弟,不是陛下这点儿小伎俩就能给挑拨的。”
常润之自然知道刘桐不会对瑞王起什么歹心。
但瑞王对刘桐如何,她是不敢百分百肯定的。
瑞王妃在府里待了会儿,等刘桐回来后方才告辞。
常润之给他收拾路上要穿的常服,刘桐轻轻握住她圆润的肩头,低声同她道歉:“润之,对不起……父皇摆了我一道,封我为郡王,却把你给落下了。”
常润之一愣,刘桐不说,她还真没注意到这点儿。
“没事儿。”常润之笑道:“我和你可是患难夫妻,哪怕没有郡王妃这个头衔,旁人也不敢把我不当郡王妃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