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躺到了床上,刘桐掖了掖被子,忽然提到今儿泰昌帝问了他阳阳的婚事:“皇兄说阳阳年纪也不小了,该定下来了。”
常润之苦恼道:“你得空了问问他呗。”
“你怎么不问?”
“要是陶陶将来的婚事儿,我当然当仁不让。但阳阳是男孩儿,你去问合适些,你们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问问他怎么想的。”常润之笑道:“阳阳也大了,有些心里私密的话,也不愿意和我这个当娘的说。”
刘桐便有些得意:“关键时候还得靠我吧?”
“相媳妇儿总不能靠你吧,所以最终还是靠我的多。”
夫妻俩打了会儿嘴仗,相拥着入眠了。
之前提到的方朔彰,仿佛就是个不相干的人,压根儿没在他们心里激起什么水花。
但实际上,他本就是个+.++不相干的人啊……
生活平静如水,泰昌十年初,祝王却忽然往京里报了丧。
祝王生母静太妃逝世,祝王夫妻要扶棺进京,两人已在入京的路上。
皇帝的妃嫔即便生了儿子,能在皇帝死后随儿子生活,但自己死后却还是要葬入妃陵的,祝王入京也是无可避免之事。
泰昌帝将此事交托礼部处置。
刚过了大年,喜庆气氛还没消退,太后得知静太妃逝世,自是伤感。
虽说年轻时候不对付,但如今大家都是儿孙满堂的人了。似她们这样的皇家嫔妃,能够和自己所生育的亲生儿子过上这些年,已算是幸运之极。
物伤其类,太后与静太妃差不多的年纪,静太妃走了,说不准没几年,阎王也会把她给带走。
太后越想越难受,心思重了,难免就患了病。泰昌帝每日都会抽空前来侍疾,包括皇后在内的其他各位嫔妃也往太后的宫苑跑得勤快。
同样的情况,荣郡王府里也在上演着。
贵太妃也病了几日,但她底子好,之前每日都跟着常润之散散步,活动活动,所以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太后却是着实生了场大病,伤了元气。
贵太妃心里念着,想要进宫去瞧瞧她那老姐妹。
常润之往宫里递了这个意思,宫里同意了。
第二日贵太妃便带着常润之一道进了宫,去陪太后说话。
这些年哪怕曾经的贤妃已是太后之尊,但她对曾经地位高过她的先帝嫔妃的态度,却从没有咄咄逼人和嚣张傲慢过。再加上这些年她信佛,从来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宫里谁人不知道太后娘娘脾气好?
贵太妃坐到太后榻前,太后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拉了贵太妃的手道:“你怎么来了?”
“太后病了,我来探病啊。”贵太妃笑道:“喝药了吗?”。
“喝啦。”太后撇撇嘴:“苦得很。”
贵太妃便笑她:“谁让你生病的?”
太后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看向贵太妃。
“怎么啦?”贵太妃眯眼笑:“你是想跟我说,静太妃死的事儿啊?”
“啊……你知道啊?”太后吁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早知道啦,我也生了场病,然后喝了药就好了。”贵太妃拍拍她的手:“别想太多。”
太后没有贵太妃那么豁达,贵太妃到底是没有儿子,要真说起来,这世上她是没有血缘牵挂的,能活到现在,都算是赚了。
但太后不一样,她有子有孙,甚至重孙都有了,四世同堂呢……她哪儿舍得撒手人寰啊。
太后又叹了口气。
贵太妃便同她说:“咱们都是老人啦,终有那么一天的。人生短短数十载,除去横死早夭的,谁不是从青春年华,走到垂垂老矣。能到咱们这份儿上,都算是上天保佑,你可看开些吧,你瞧你,看不开这不是生病了吗?没毛病都能自己吓出毛病来。”
太后嘟囔道:“你说得轻松哦……”
“本就是这么轻松的事儿。”贵太妃道:“你每日开开心心的,我保证你能活到玄孙子出生。”
太后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不是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吗?我要活到那么久,不成老妖怪啦?”
“你可别这么说,咱们大魏活到五世同堂的人可不少,那他们不都是老妖怪了?”
贵太妃打趣她:“能做老妖怪,那也是本事。”
太后便咯咯笑了起来。
两位老人家说得兴起,太后的面色都红润了些。
常润之和皇后悄悄退到外殿,皇后松了口气,笑道:“母后瞧着一直闷闷不乐的,怎么逗她她都不展笑颜,好在贵太妃知道她的心思,这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常润之颔首,问皇后道:“祝王和祝王妃在路上了吧?什么时候能京?”
“估模着他们的脚程,应该还有小半个月。”皇后叹了声:“好在这会儿不是什么热天,不然他们扶棺进京,可有得苦受了。”
小半个月后,祝王夫妻到京。
他们夫妻去了献州之后,一直很低调,祝王也从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事儿给泰昌帝添麻烦,所以他们此次进京,泰昌帝也很给他们脸面,提前让人去收拾布置祝王府,还派了最受器重的荣郡王去迎接他们夫妻。
刘桐带着常润之,去了京郊迎人。
祝王这些年大概是被祝王妃管得严,于酒肉上的享乐减了许多,原本酡红的脸也白了些,不像之前那么不正常。
但他大大咧咧的个性还是没变,一见到荣郡王便笑话他说:“这些年了,你还只是个郡王,不是说皇上最倚重你呢吗?”。
祝王妃冷冷瞥他一眼,祝王顿时熄了声。
刘桐看着好笑,嘴上却淡淡道:“四哥四嫂路上辛苦了。”
“多谢九弟相迎。”祝王妃回了一句,又盯了祝王一眼,祝王才撇撇嘴重复道:“多谢九弟相迎。”
祝王先让人将静太妃的棺椁送回到祝王府,祝王府内已布置好了灵堂。
祝王拿了蒲团便跪在了灵前,祝王妃淡淡道:“做这样子给谁看,咱们要先进宫去谢恩。”
“谢恩?谢什么恩?”祝王哼哼道:“我母妃是先帝嫔妃,本就该葬入妃陵,难不成皇上还要拦着我母妃不让他入妃陵不成?”
祝王妃道:“那你是连母妃的谥号都不要了?就让她顶着个‘静太妃’的名号下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