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黎小刚在戚霁的带领下,换了指定的衣裳后,全身大消毒,终于如愿见到了黎爹。黎爹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还相当虚弱,连话也说不出。
黎小刚是这样跟家人说的:“爹的手上插了一根管子,正往他身体里输送那什么营养液消毒液的。他呆的那个房间可干净清爽啦,除了药味,一点别的味道也没有。靖大夫说,再等十日,爹就能住回原来的地方,到时候我们都能去看他。”
闻言,苏氏又合掌到处拜菩萨。末了,她又跟黎小暖商量:“我在菩萨那求了你爹平安,等你爹好了,我们就准备大礼去还愿。你说,我们该准备些什么好呢?”
黎小暖无奈,提议道:“一个猪头,鸡鸭鹅各一只。邻水街那边的面捏牲禽就很逼真,咱还可以让他们捏全羊。然后水果一大篮,各色点心若干。”
苏氏想想,觉得也—无—错—小说差不多了,就补充道:“就这么些吧,再添上二十两的香油钱就行了。”
说完,出门找她的好姐妹们报喜去了。黎小阳凑到黎小暖身边揶揄道:“瞧咱娘大方的。若换作以前,咱连个猪头都买不起。如今,添二十两的香油钱,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黎小暖笑了,说:“咱娘高兴就行。反正,咱现在也不差那二十两。再说,二十两能有咱爹重要?咱娘这是心安了,富贵都成了浮云。”
黎小阳点点头,同意道:“没错,咱娘这是心里有了着落,才大方起来了。姐,明早烙些饼,我要下田扒秧草。”
黎小暖应下,交代:“你去把小刚跟娘找回来,咱该吃晚饭了。”
黎小阳应声出门,黎小暖才进了厨房。苏氏的药已经熬好了,黎小暖便将药罐从灶孔里拿出来。往黄豆焖排骨的锅底塞了几根柴,削了两个丝瓜,等下煮丝瓜鸡蛋汤。青菜是凉拌的苋菜。
饭菜上桌,苏氏三母子还没有回来,黎小暖便到门口望望。敞开的竹篱笆院门外,一位穿着破旧粗麻布衣裳的妇人在踌躇徘徊。
黎小暖见了便上前问:“这位婶子,请问你找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那妇人吓了一跳。待平复下来看向黎小暖时,就有些激动的叫道:“小··小暖啊,吓死我啦。你娘呢?”
黎小暖就着昏黄的霞光,仔细看了那妇人一眼,结合记忆,终于翻出了妇人的身份。
“二婶,你来了怎么不进屋呢。快进来吧,我娘他们还没回来,你先进来坐会。”
妇人搓搓空手,不好意思道:“你看,二婶我也没带什么东西来,怪不好意思的。那个,今天来得急了些,下次二婶补上。”
黎小暖无所谓道:“没事,不用二婶带什么东西来。再说,咱是亲人,来了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啊。”
这位二婶黎小暖知道,性子比较柔弱。二叔是个暴脾气,经常一言不合就招呼她一顿巴掌。二叔又嗜酒,每每醉酒后,就犯浑打老婆孩子。
当然,除了嗜酒跟家暴外,二叔两口子整体来说就是大好人。虽然二叔经常因为酗酒误事,将家里拖得不成样。但在他们力所能及的时候,还是会主动上门帮助黎小暖一家的。
这四年来,黎小暖唯一能从亲人身上感受到温暖的,就只有二叔一家了。但这两年,二叔愈发不成样子了。十天里面,他就有五天是醉得不省人事的。
本来,黎爹健康的时候,还能拿大哥的架子压他,让他少喝酒,不要对妻儿施暴。但黎爹倒下之后,没了人压着,二叔就变本加厉了。
因每次来看望黎爹,他都会被训斥一通。所以,慢慢的他就不来了。有什么事,都是让二婶或是堂妹小倩来。二婶最后一次来黎小暖家,是在腊月二十七。他们家杀了年猪,送肉来给黎小暖家过年。
时隔五个月,黎小暖发现二婶更老相了些。脸上的愁苦已经长成了印记,身上的衣裳越来越破旧。想来,这几个月应是发生了什么事。
让二婶唐氏在堂屋坐下,黎小暖给她倒了碗红枣茶。唐氏接过碗一口气喝完,应该是真渴了。黎小暖又给她倒了一碗。这一回,唐氏才尝出味来。
“小暖啊,这是红枣泡的水吧。”
黎小暖答:“嗳,我娘身子不好,大夫说要多喝些红枣茶。我每天都要泡上一大壶的,你多喝几碗也没事。”
唐氏放下碗,有些不知所措道:“小暖,二婶才知道你落水生病,也才知道你被退了亲,之前都没能来看看你们,你别怪二婶啊。”
黎小暖笑道:“二婶,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好着呢嘛。对了二婶,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变成这样啦?”
以前,即使日子不如意,二婶出门必定穿戴整齐精神奕奕的。他娘家两位兄长日子好过,经常支助她。但今日,二婶的精神头就不对,更何况,她身上这身明显是已经穿了几日的旧衣裳了。
唐氏几度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黎小暖干脆拉着她的手道:“二婶,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唐氏咬咬牙,终于开口道:“小暖啊,你二叔病了。自打年后,他大醉了一场后,就经常痛得起不来床。我们请了大夫来看,都说让戒酒,再吃些药治治他的肝脏。但你也知道你二叔那人,只要身体好些,就又喝上了。”
“这不,上个月他就卧床了。为了筹钱给他医病,我把两个嫂子都得罪透了。我知道你四叔有些银子,就上门借钱。结果,你四神来看了你二叔,就只留下一两银子。她说,小君上私塾用钱多,能借的就只有那一两。”
“但你二叔的病真的太严重了,为了减轻他的病痛,我只得买些好药。如今,家里除了两亩田跟那个房子,其他的我都卖了给你二叔抓药。”
“但你二叔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天才将将能下床,就又跑出去喝酒去了。这不,他当场就昏倒在了那赖子家。到现在,你二叔他已经整整晕了两天了。昨晚只是迷迷糊糊喊着疼,今日连米汤也咽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们家也不好过。但是二婶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今天吧能找的人都找遍了。他们都说,你二叔那样的人,还不如死了干净呢。呜~我···我就是来试试,看你们能···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呜~你三个堂妹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