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暖遭家人暴打重伤的消息,被有心人加以渲染,顷刻间传遍了整个府城,跟周边的小村屯。相信传言的人越来越多的,一大批三姑六婆加入了声讨大军。
大仙神婆们开始聚集在藏百草医馆前面,商讨着烧死黎小暖的吉时跟地点。闻讯赶来探望黎小暖的鱼婆婆一行人恰好听到讨论内容,俱都担忧不已。
卫昱院内,靖王端坐在椅子上问道:“你真不打算出手管这件事?”
卫昱闲适摇扇,一派轻松道:“本就是她自己惹的事情,若我出手,就更说不清了。”
靖王见状,没将黎小暖受伤的事告诉他,而是说:“你这么想也对。是本王想得不周全,怕耽误了她手上的事。既然如此,本王就走了。”
送走靖王,卫昱心中大为疑惑。以他对靖王的了解,靖王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思虑再三,他招来小斯,交代道:“你去查查那件事情的进展,看看都有哪些人在幕后推动。”
小斯应下,转身快步离去。他不禁苦笑,知道就算自己真查到了什么,公子也不可能对黎姑娘伸出援手。想起黎姑娘转身离去的果断,小斯不由心生佩服。
小斯走后,卫昱独自坐在大厅里沉思。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相信楚霖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另一方面,他又心生不安,直觉要出事。
正焦躁间,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他身前的暗影处。卫昱有所察觉,望了一眼说到:“到书房去回话。”说完,起身步向书房。
书房内,卫昱端坐在书案后,看着恭立在柱影之下的清火,张口问道:“你都查到些什么?”
清火抱拳,轻声回道:“黎家本住在牛山县内的一个小山村里。十六年前一场大旱,他们被迫逃荒。只是他们出山太晚,被拒在牛山县城门外。之后他们辗转着才来到了府城。”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山民,祖上五代,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际遇。按说,那样的人家,不可能会知道航海图,并且能精确绘制出来的。不过,他们在逃荒的路上,曾帮过一位老道士。”
“作为回礼,那个老道曾给他们两卷书册。我这些日子,就是去查找老道的行踪去了。可惜,只查到七年前,老道曾在南海岛出现过。”
闻言,卫昱点头,沉吟片刻又问:“那老道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清火答:“那老道在南海岛上住了近半年,总是打听哪家的船结实,谁的掌船技术强,哪个在海上能辩明方向等等。之后,他随着渔船出了海,便没有再回来。跟他一同消失在海上的,还有两艘最大的渔船,跟捕鱼技术最好的十三个人。”
卫昱蹙眉,问:“岛上的人可曾出海寻过人?”
清火回:“有出海找过,就连附近几个小岛都找了一遍,可惜连一块船板都没找着。我问了岛上的人,他们都说老道有个圆盘,能辨出方向。他还会看风向,预测风雨。”
“你说他们会不会出海,到大洋的另一端去了?”卫昱自己也不敢相信。
清火不确定的答道:“属下是有这样的怀疑。不过已经七年过去,那些人仍然没有音讯,怕是都葬身海底了。”
卫昱以指扣桌,思考了一阵,又问:“你可曾见过黎家的那两卷书册?”
清火惋惜道:“属下才从黎家那回来,没有见到那两卷书册。”
卫昱不满道:“是你找不到书册,还是他们把书册毁了?”
清火答:“都不是,是黎家出事了。我到达黎家的时候,他们的院子正被一大群人围着。好像说那家的女儿是狐妖转世,要将她烧死。我偷偷进屋看了一下,见场面太乱,就没敢出手。”
黎小暖一家所要面对的,卫昱早就料到,因此也没多问。他敛去心中的焦躁不安,交代清火:“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看情况把那两本书册找来看看。”
清火无声离去,卫昱静坐着,回想清火的回话。越想,他越觉得整件事情透着诡异。
先是老道的身份,与出现的时机。
再就是,书册的内容。若是跟航海方面相关,为什么轻易就给了黎家。
最后,就是黎小暖了。若是书册真与航海有关,为什么是黎小暖掌握那些东西。
枯坐半晚,卫昱也没能理出思绪。他焦躁的甩头,信步走出书房,在院中徘徊。如今正值月中,夜色甚是美丽。卫昱抬头望天,看着明亮的圆月,心中顿时敞亮不少。
亥时三刻,小斯回到院子,见卫昱还没休息,就将查到的事如实禀告。
“公子,黎姑娘出事了,现在晕迷不醒,被送进了藏百草医馆。新周村的村口,已经架起了柴垛,许多被煽动的妇人正围着黎家的院子要人。”
“知道黎姑娘在医馆后,那些大仙,神婆什么的,都聚到医馆门口,要求医馆把人交出来。煽动人群的人中,有吴嬷嬷的侄子吴为,夏莲新认识的街头混混赖三。还有一个,是大少女乃女乃乳娘的小儿子。”
“其余的,就是黎姑娘之前说到的那两家人了。不过,黎姑娘的前未婚夫王图一直在跟那些人据理力争,为她辩解。可惜他那是火上浇油,让那些人更加相信黎姑娘有魅惑人的本事。”
卫昱听说黎小暖受伤昏迷,心下一揪。等听到煽动人群的人中,竟然真有楚霖身边的人时,他心中更是复杂。但相对于黎小暖,他更倾向于楚霖。为此,他只能在心中说一句“对不起”。
维护并遵从楚霖,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黎小暖不过是一段小插曲,不值得他费心。既然楚霖以这样的方式告诫他不要插手,他便不会出手。
只是黎小暖与他的交易非同寻常,一个弄不好,他有可能失去合作对象。但一想到黎小暖也认识靖王,便放下心来。大不了,那件事就交给靖王自己解决。
想到这,卫昱交代小斯:“你想办法提醒那些人,就说黎姑娘跟外科圣手有交情,别真惹出人命,到时查到她们头上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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