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吴卿芸外,夏挽秋也在为这桩亲事着急上火。
选秀的事黄透了,她再怎么也不可能在府外和二皇子‘偶遇’,也就歇了那份心思。何况做皇子侧妃什么的她本就不是十分的心甘情愿,不过是为了同女主争上一争。
既然争不得,那就只好躲了。
乍闻吴氏准备为自己议亲了,事关自己的终生大事,她当然要好好打探打探。她可不是古代中规中矩的闺中女子,可以做到对父母言听计从,对自己的婚事不闻不问盲婚哑嫁!
谁知道,一打探,居然打探出了这么一个结果来!
这怎么能行?
女主除了夏雪,最恨的便是吴明玉这个庶出的妹妹,夏安崇真要娶了她,这辈子就别想翻身!
自从听从夏初的建议,同夏安崇修复了关系之后,她发现这个亲哥哥并不是如书中所言,是个书呆子一样,花用着妹妹省吃俭用的银子,却对她的事半点不上心的人!
至少,在她最最为难的时候,给了她帮助的,唯有这个哥哥。
两人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脉,本就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解除了误会之后,夏挽秋自然也不会傻到去同自己的哥哥做对!他或许是比亲爹更可靠的靠山也说不定!
他或许不够睿智,但也有着自己的聪明之处,就如他从来不在父亲面前同两个成年的哥哥争锋,更不会特意出现在吴氏面前碍她的眼!
并非真的是木头泥偶一样的人,不过是为了避其锋芒罢了。
身为庶子,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
夏挽秋如今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他好的,眼看着吴氏提起了这么一门婚事,心里怎能不急?
她这边似热锅上的蚂蚁,夏安崇那边,却一点都不着急。
夏挽秋一进门,就看见夏安崇正端坐在书桌边上,静心写大字。
练的是学子们惯常用的馆阁体,中规中矩的毫不出彩,夏挽秋不懂这些,却也知道练字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对方,只能按捺下性子来,坐在一旁等着他。
因是亲兄妹,屋里又有她的丫鬟,外头还有洒扫的婆子在,倒也很不必太避讳了。
夏安崇写了一炷香左右,便听了手,亲自洗了笔砚,方才净手,看向在屋里静坐着,却仍是一头白毛汗,显得很是烦躁的妹妹。
“什么时候来的?”夏安崇含笑问道,他不是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屋子里进了人,他总是能察觉的,只是并未太过关注罢了。
能这般大大咧咧随意进出他屋里的女孩子,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一个了。
“那不重要!”夏挽秋抽了抽嘴角,对自己的存在感也是醉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在屋里呆了许久了,他竟然连她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么?
要不要这么专心?何况他再专心又如何,还不是要娶那个吴明玉了!
夏安崇太阳穴很是有些抽搐,比起三妹妹,他自个的亲妹妹,那规矩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过因为是唯一的妹妹,所以不忍苛责,但还是说了句:“下回不要这样直接跑进来,记得让婆子通传一声,我屋里有时候也会有小厮在的。”
小厮虽是仆役,但也是外男,总归不太好。
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夏挽秋强忍着没有翻白眼,而是问道:“五哥,你听说了没,母亲要给你议亲了,议的是舅舅家的二表妹!”
“嗯。”夏安崇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夏挽秋一怔,她本以为他是不知道的。
可看他这反应,他似乎不仅知道,而且并不反对。这是怎么回事?书中明明说过的,他为了不娶吴明玉这个庶女,还特意勾搭了一个五品官家的嫡出小姐!
当然,在书中,这门婚事绝对是夏安崇高攀了人家。书中这时,夏彦还不是三品京兆尹,和人家的门第也不过是对等罢了,何况夏安崇还是庶子。
嫡出嫁庶出,若不是人家姑娘吵闹着愿意,谁家的父母也不会这么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也不是说夏安崇就是火坑,但明明可以嫁的更好,却偏要嫁给一个小妇养的庶子,受着正经婆婆的冷眼相待,相比之下,不是火坑是什么?
夏挽秋倒不是看上了那个嫡出的姑娘,她甚至连人家姓谁名谁都不知道呢!她只是觉得,既然书里的夏安崇不愿意娶吴明玉,甚至因此去勾搭人家小姑娘,这会只怕心里正恼着呢!
谁知道,他竟是半点不在意的样子!
到底是她记错了,还是夏安崇原本就是这样淡然笃定的样子?
如果是后者,夏挽秋倒真的没准儿会高兴一些,扮猪吃老虎什么的,简直萌的不要不要的。
“五哥,你……喜欢二表妹吗?”。夏挽秋小声问道。
夏安崇扫了她一眼,皱起眉头:“这种话以后莫要说了,坏了女儿家的闺誉,不太好。”
他同吴家表妹不过是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能对她有什么感觉?
他这妹妹真是愈发胡闹了。
夏挽秋察觉他话语中的斥责之意,心下有些委屈,若不是关心他,她又怎么会来向他问这种话呢?可她也知道,古代人都是这样的,对男女之事,遮遮掩掩还来不及,就算真喜欢也不会诉之于口,只会说一堆大道理来堵人。
她堵得慌。
“五哥,吴明玉并非良配,你要好好考虑才是。”夏挽秋道。
从关系上来说,两人是表兄妹,名义上可以说是近亲结婚,夏挽秋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得劲。但两人又俱是庶出,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在古代,便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结亲,不也正常的很吗?
从私心来讲,女主自带金手指重生,光环强大,被她记恨的人,能有好下场的并不多。
夏雪这辈子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好运,竟没有像书中写的那样,又是未婚夫亡故,‘自愿守孝’期间被设计同金家大少扯到了一起,失了贞名,只得灰溜溜的嫁入金家,如今可谓春风得意,有柳家相护,夫妻相得,又有可爱的女儿傍身,与那悲催的人生早就拐了十八里路了!
吴卿芸只怕气炸了吧?
如此一来,身为第二女配的吴明玉,就要承受来自女主的熊熊怒火了!
夏挽秋怎能让自家哥哥娶这么一个坑?
听见她放肆的言语,夏安崇并不恼,他对吴明玉并无绮思,也犯不着为她去和妹妹拌嘴。何况两家只是议亲,成不成那还是两回事呢!因此也只是道:“妹妹慎言。”
慎言慎言,都火烧眉毛了啊!
“五哥,你听我的,一定不能应了这门亲事,吴明玉那人自私又小心眼,生的也不好看,你值得更好的女子。”夏挽秋心里一急,言辞之间便大胆了起来:“再说了,她是母亲的侄女,到时候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母亲的都还未必……”
“够了!”夏安崇面上添了一丝着恼:“枉议尊上,还有没有女孩子家的贞静贤德?我的亲事自有父亲母亲做主,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看他这般油盐不进,夏挽秋一跺脚,真想就此不管了!
可她是绝不愿意夏安崇娶吴明玉的,勉强按捺着性子解释:“五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吴明玉……她真的不适合你!”
“都没影的事情,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夏安崇不明白,她为何对吴明玉就这般讨厌?吴家的表妹没惹到她吧?“你要再说这些,就从我屋里出去吧!”
夏挽秋一噎,顿了顿,扭头走了。
“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她在门口站定,气呼呼的道:“你要不是我哥哥,我才懒得管你。”
夏安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亦是一声叹息。
傻丫头,你若不是我妹妹……我又何必为你争这口气,操心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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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崇屋里头兄妹两一场争执闹得这样凶,吴氏转个头就知道了,早有人报与她知晓。
“我才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吴氏也恼了,她费心费神的去跟自家二嫂说亲,结果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被当成不安好心的嫡母,岂能高兴的起来?
等夏彦下了朝,便立时说与他听。
夏家与吴家再联姻,其实是夏彦提出来的。
一方面,他也是为了修补与吴氏的关系,娶个她的侄女进门,门第又不低,自家儿子还算有出息,也不辱没了对方。另一方面,自打夏雪出嫁之后,两家的女孩子来往便越发的少了,姻亲之间没有交际也是会冷淡的,夏家还不到那秋高和寡,看不上这门亲事的时候。
“秋姐儿怎么愈发的没规矩了,这些事也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能说的?”夏彦也生气起来,因为亲事是他先提的,夏挽秋这般作态,说是怀疑吴氏没安好心,可间接的不就成了他这个当爹的居心不良?“再送个嬷嬷过去,好生教教她!”
吴氏却没有这份闲心,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最近忙碌的很,哪里愿意为个庶女花心思!便道:“算了吧,二姑娘身边的嬷嬷是母亲特意从宫里寻模来的,她都管不住,我身边的嬷嬷哪个又能教的好她?”
夏彦一噎,他也不敢说自家母亲请来的嬷嬷不够好。
况且,他素来都是极信任母亲的,大姑娘不就教的极好?出嫁之后,得公婆丈夫喜爱,平日往来交际,哪家不夸他夏家的姑娘规矩好?
便是夏初,也是极好的,否则顾家也不能这般示好,还让世子亲自上门给他们家相看!
他已经给二弟去了信,说了这事,也得了回复,说可以由母亲全权做主。
这也就是可以定下的意思了。
这两门亲事若都成了,日后他们夏家的姑娘,绝对是不愁嫁的!
偏偏就是夏挽秋这里出了岔子!
莫非真的是庶出的骨子里就不如嫡出的么?那也不对啊,二弟也是庶出,他瞧着就极好!
“既然如此,那也就罢了,给她寻个门第低些的人家嫁了就是。”夏彦皱眉同意了吴氏的话,他本想替二女儿找个好点人家的庶子,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可瞧着她现在这个模样,嫁去了反倒惹祸,看来是不好往高门大户里头找了。
但他也不想令她不痛快,想着女儿低嫁也无妨,对方不好给她脸色看,便是性子倔强一些也没什么大碍,或许能好些。
“嗯,我记下了。”吴氏暗暗把原先记在心头的几家庶子给去掉了,往门第低的里面找,就是五品以下了,都是些微末小官,恐人家也未必是愿意的,还要给自家丈夫添麻烦,不如就寻模个富贵却没有权势的人家,一家子都能捏在手心里头,也不怕夏挽秋惹出什么事情来:“还有一事,崇哥儿与明玉的婚事,怕是不成了。”
“这个孽女!”夏彦还以为是夏挽秋闹出的事传到了亲家的耳朵里,顿时又怒了。
“倒也不关她的事,我二嫂给我透了消息,说是明玉的身子不好,拜佛问了,要晚几年再定亲。”吴氏想起二嫂的托词,心里也是无奈。周氏未必是看不上夏安崇,不过是记恨当年吴明玉将吴卿芸推落水,摇摇头道:“倒是没想到二姑娘也不乐意呢……如今想来,这门亲事倒也不大合适,两人年纪差着三岁呢!”
那顾騰与夏初还差了快有四五岁呢!
夏彦差点给逗笑了,到底还是收住了,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我再寻模看看。”
心里却暗暗记了夏挽秋一笔,哪有做妹妹的插手哥哥婚事的?
真真是不知所谓!
到了晚间,吴氏把夏挽秋叫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有些‘视死如归’模样的夏挽秋,心里一嗤,面上却淡淡的道:“白天的事儿我听说了。”
……说话这么直白,这画风不太对啊!
夏挽秋低头,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逾越了,可是事关女主她不得不谨慎,再者,她骨子里也没有作为庶女的卑微自觉:“也不知是谁再母亲跟前嚼舌根子,倒叫母亲操心了。”
吴氏顿时好气又好笑,这是在回敬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