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穿书守则 196 太后千秋

作者 : 冬雪傲梅

四月太后千秋,五十寿宴,皇帝纯孝,准备了九九八十一桌宫廷御膳,大宴朝臣诰命。

太后并非皇帝生母,乃是先帝的皇后,但也并非原配嫡后,而是元后殁后再立的淑妃。她虽一生无子,膝下却有两名公主,都已出嫁,因着太后与皇帝的关系极好,两位长公主的日子也过得无比舒心。

太后无子,自然不会惦念这朝堂龙座,先皇去后,心心挂念的唯有两个女儿,既然有皇帝照拂,她便安心当起了她的甩手太后,许是因此,竟是十分得皇帝的敬爱。

洛子谦身负诰命却并非夫人之列,因着年长稍有优容,但坐席位置仍旧稍稍靠后,却恰好与定国将军受封的世子妃并肩而坐,祖孙二人相视一笑,形容亲密,半点不引人注目。

“这位太后也是个妙人。”洛子谦借着宫女布菜的功夫在夏初耳边轻声说道:“我瞧着,比你还能忍。”这话若是放在前世她还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半嘲讽一半怜悯,可是这会子,却是真心敬佩了。容忍并不一定就是懦弱胆小,有时候也是生活的智慧。

“这世上能忍的人,比我多了去了。”夏初微微一笑,答道。

洛子谦会出此言,皆是因为守孝期间,宫中传出了不少流言蜚语。先是披露先前太上皇病重并非是生病,而是中毒,而那凶手便是早年间不知何故暴毙的先二皇子妃,掀起了好一阵朝堂动荡。但这个消息在民间虽然传得有声有色,朝堂上却并无半点动荡,想来应该是因为当年之事那些重臣都是知晓的。

既然知晓,翻旧账就没什么意义了。

之后却说二皇子妃乃是受当今指使而为,最后却被灭口。又道先帝退居太上皇,当今恼恨有人对他的政见指手画脚,因而故技重施。

这话其实最站不住脚,只因太医院有脉案在,又可请凤凰山太长公主作证,先帝早就油尽灯枯,是太长公主以秘法救回,这才多得了几年生机,便是后来公主离去,太医院也一直记录着先帝的脉案,****平安脉不是白请的,若说是中毒而亡,岂不是打太医院的脸?太医们头一个不答应!

然而越是不可信的,偏偏越是有人愿意去相信,这流言愈演愈烈。

又恰逢守孝第二年蜀东大旱,更有人传闻乃是子逆父,因着弑父之罪降下的天罚,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然则蜀东本就是旱情多发之地,不过是那一年特别严重些罢了。

朝堂内外因着这流言人心浮动,皇帝也跟着心浮气躁起来。

此事,正是太后站了出来,不仅向天下医者公布了先帝脉案,更是表明,先皇去世前,早已动弹不得,她****与先皇同吃同住,至今依然身子骨强健,可见下毒之言乃无稽之谈。

皇帝大喜,奉太后懿旨查处造谣生事之人,太后二女的驸马江珧上朝提供证据,乃是九王爷——也就是先前的九皇子门人所为。

世人便能够猜到,必定是九皇子不满当今继位,故而恶意中伤。

污蔑帝王乃是重罪,但骨肉之情难断,皇帝下旨九王门下的门人全部问罪,于九王爷却只是申饬,令其闭门思过——而后又揪出九王爷孝期饮酒、同婢妾作乐等一干琐事。

直至如今,九王爷已经成了名满京城的纨绔王爷,形容颓靡,一蹶不振。

任谁被斩断了全部羽翼,只能认命做那笼中的鸟儿,也会颓废萎靡。

这皇帝果真下的一盘好棋——谁知道当初那遍布京城的留言到底是谁散布出去的呢?

九王爷不是没有嫌疑,但以他素来的脾气,未必会行这种鬼祟之事。他脾性爆裂,当初二皇子得封太子,就敢甩脸子给先皇看,先皇也不过是叹息一声,由着他去了。乃至于太子登基,先皇退位,他也曾当面嘲讽过新帝,被太上皇斥责了几句,就放回府了。

也因此,九皇子得圣宠,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七皇子心机深沉,皇帝登基后就倒向了新帝一派,九皇子则阴翳,桀骜难驯,始终不肯俯首称臣。这回九皇子吃瘪,皇帝一派自然是大快人心。

皇帝向来爱惜羽翼,想来不会拼着折损自己再天下人心中的宏伟形象,做这种自污之事。但一直拿九王爷毫无办法,人被逼急了,未必就不会狗急跳墙。

至于七皇子,在这其中既不获利,又没有损伤,看似毫无动机,可也保不齐他就是想搅乱一池浑水呢?

是以,这倒是成了一桩悬案。

然而这些事事非非,明眼人看在眼中,却不会留在心里。

为皇帝辩明,太后是一等功臣,她在这后宫的生活自然更加舒心——纵然死了丈夫又如何?丈夫活着的时候,也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

别看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妇人笑的尊贵,搂着身侧年幼的皇女闻声低语,就当她是个好性儿的老太太,没有一番拼杀,如何能坐上那继后之位?

一宴千秋,不过是眨眼黄花罢了。

用过宴席,夏初还得与众女眷一道去内宫向太后贺寿,不过此时她便不是在洛子谦身侧,而是回到了顾老夫人和温氏身边。

外命妇在宫中不得随意四处走动,哪怕是有传召,也只能跟着传话的太监宫女。也就是千秋宴这会子,皇帝在外头与百官同乐,四处又有宫女太监林立,这才能稍稍放松一些。

“太后女乃女乃,”大皇女卧在太后的膝头,仰着一张单纯的小脸笑得稚气十足:“祝太后女乃女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儿孙满堂。”

太后心头一跳,低头看了女孩儿一眼,心底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眼角余光扫过了大皇女的生母玉贵人。

玉贵人触及太后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

大皇女今年七岁,是皇帝膝下唯一的孩子,当初因着只是一个女孩,先太子妃并不在意,也没有抱到自己跟前养着,在皇子府时,便是由她的生母抚养。后来进了宫,生母只得了贵人封号,没有抚育公主的资格,当时大皇女已经到了认人的年纪,也不适宜由其他宫妃抚养,便干脆养在了太后宫中。

太后是个慈善人,自然不会拦着她们母女相见……只是没想到,这眼皮子浅的,都教了孩子些什么!

皇帝如今已经快要四十,尚且只有一女,对这个女儿自然是百般宠爱的。但帝王无子终究不是吉兆,出孝之后不说百官嘀咕,皇帝心里也是着急的,再加上憋了许久,总算可以临幸宫妃,很是宠爱了几个年轻的嫔妃。

但这玉贵人虽说也尚算年轻,却姿容普通,不过是当初他饮酒误事,随手拉的一个伺候宫女,虽说给了名分,却一直不得宠爱。

皇帝从不是愚蠢之人,自从这宫人一次有孕,他便怀疑起了自己的后宅内院——先二皇子妃的一些事情就此被揭开了那层面纱,不说先帝震怒,便是他自己,都恨得要死!

她自己失了孩子,查不出凶手,竟是给满院子的侧妃侍妾都下了绝育药!

那女人心狠手辣,连先帝都敢下毒,给侍妾吃点绝育药算什么?这样的枕边人,皇帝如何能够不怕?干脆担着会被怀疑的风险,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与了先帝听!

这算起来应该算是皇家丑闻,先帝惊怒不定,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儿子,但他仍决定相信他一次……这件事不能外传,只能私底下解决。在确认了二皇子妃的娘家并无异动之后,便干脆利落的趁着先二皇子妃还不知自己已经暴露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顾将军乃是先帝的心月复,自当为君解忧,这才有了夏初当日所见,二皇子妃落水之事!

当然,人不能死在将军府,将军府不过是个引出‘恶疾暴毙’的由头罢了!

先皇去后,皇帝坚持要守孝,一则他的确对先帝心中有愧,那疯女人一心想当皇后当太后,才会干出这等疯狂之事,二则……满宫的女人能生孩子的只有皇后和吴卿芸两个,而她们二人,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想让她们生育自己的皇长子。

赵嫣然身份高贵,她生的孩子乃是嫡子,是不是长子都无所谓,但决不能是嫡长子。否则没有压力,孩子如何能够成长成合格的君王?

至于吴卿芸,这女子野心太甚,眼底时有恶毒的光芒浮现,纵然不是对他,也让他芒刺在背——已经经历过一个疯女人,他必须谨慎再谨慎!

这般一来,顺水推舟的守孝之事,就定了下来。

而现在,皇帝也开始着急了。

但他虽然宠爱宫中的宫妃,但也知道她们是生不出来的。便是生了皇长女的玉贵人,后来也被先二皇子妃毒害过——他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等到过几个月仍然没有宫妃有孕的消息传出,遴选新人进宫的事也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但是,宫妃们却并不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争宠依旧厉害的紧。

玉贵人想来是瞧着眼热,又知道自己争不过旁人,因此才将目标放在了自己唯一的依仗——大皇女身上。借由大皇女之口,暗示皇上子息单薄,而自己又是唯一一个生产过的,合该再让她来生一个才是,想必比旁的要容易些——一回生二回熟嘛!

真是上不了台面的蠢货!

大皇女小时候乃是由玉贵人带大,同她亲的很,后头太后对她再好,也比不过亲娘,自是对玉贵人的吩咐言听计从。她虽是小小年纪,但也聪慧过人,知道这话不讨好,是以故意选了个太后绝对不会对她生气的时候说这些话!

因为她心里比玉贵人更清楚,太后并非父皇的生母,对她这个孙女,也不过是个面子情罢了!

大皇女童言童语的天真,越发衬得女人的用心龌龊,太后不齿,却不曾发怒,反而笑着轻轻捏了捏大皇女的脸颊,轻笑道:“小嘴儿真甜……是不是想要弟弟妹妹了?”

弟弟妹妹什么的……她根本没有想过呀!

大皇女的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笑着点了点头:“是呀,孙女一个人在宫里,太无聊了。”

公主平日里课业繁重的很,怎么会无聊?

太后模了模她的小脑袋,笑道:“太后女乃女乃知道了,这事儿,还得你父皇拿主意!”

玉贵人听了这话,面上止不住的露出丝丝喜悦之色来!

不明所以的宫妃们强忍着压下了嫉妒,而眼明心快诸如赵嫣然之流,却是抿了抿茶,借着烟气遮住了眼底的嘲讽——蠢货!

皇帝要开枝散叶,当然是要新选两家秀女入宫,又怎么会去找几年都没有一子半女的老人?

没一会,太后便推说乏了,要歇一觉,让诸位女眷们自个在花园子里玩去,左右这一天,御花园是对她们随意开放的,也不用担心冲撞了谁,宫妃们趁着这难得的机会,也有自己的家人要见,当然不会在御花园里逗留!

夏家、柳家、顾家的女眷们下意识的便坐到了一起,话没说几句,就见皇后宫中的大宫女亲自来请:“娘娘说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世子妃,还请世子妃过去一叙。”

皇后相邀,自然推月兑不得,夏初欣然允诺。

她到皇后宫中时,赵嫣然已然月兑了那华丽却累赘的皇后大妆,穿着一身轻便的罗衣,卧在美人榻上等着她来。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几年不见,你又客套了。”赵嫣然起身,拍了拍身侧空出来的美人榻:“坐上来吧,同我说说话也好。”不等她拒绝,就扭头去看身侧的宫人:“你们都下去。”

……还是这么任性,是不是证明,皇帝对她其实还算不错?

“夏……罢了,你字元敏,我就叫你元敏吧!”夏初及笄的时候,赵嫣然还送过一份大礼,本想亲自参加的,不过皇帝拦住了她——到底只是一个小官的女儿,即便私交再好,也没有堂堂皇后娘娘亲自参加的道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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