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鸾国,以沧州为中心,云浣的势力正在向各大军事及商业重镇渐渐渗透。而有了黑森林财富的支持及沧州偏僻地形的掩护,云浣的私兵也渐成气候。只是,现下三皇子已然执掌储君之位,而鸾皇也正值春秋之势,云浣如欲完成大业,却绝非易事。
但云浣却丝毫不曾性急,尤其是,当下之岁月,如此静好!!!
如今云浣大业的各方布局,已然完全不回避了然。
相处越深,云浣越是敬服。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在他鸾国的土地上,会出现这样一位奇女子。韶华之龄,美艳无双,却有绝伦惊世之大才,武道、文道、商道乃至医道乐理竟似是无一不通。偏偏她又如此安定沉稳,更似有几世智谋,不骄不纵,不急不躁,处变不惊。云浣身边的谋士们更是几度称赞,直称云浣必定为天道所选,才能得此般非凡女子相助。
不过让云浣倍感温暖的是,了然的不寻常是众人都瞧得见的,而那非凡气度之外的少女心性,却只有他得见过。每每两人私下独处,了然皆仿若换了个人般,温婉又不乏活泼,言行举止皆如与云浣熟识多年一般。而云浣更感诧异的是,自己潜意识里似乎也并无任何不妥之感。
事实上,过去两年多的时光里,尽管公务缠身少有闲暇,但云浣依然时不时会有寂寞之感,内心似乎缺失了什么。而自了然来后,这种感觉再不曾有过。更为奇妙的是,午夜梦回,两年来在云浣梦里若隐若现的那道模糊身影,竟有逐渐清晰之势。
身为皇室贵胄,云浣深知自己不该期待什么。尽管有了上一次的率性据婚,但云浣知道必定还会有下一次的赐婚。而这种婚姻背后也必然会有着某种政治利益。身为皇子,他迟早都必须接受这种现实。
不是人人都能像珣王那般洒月兑,只为红颜抛却江山。如今珣王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云浣不是没有羡慕,只是他深知自己不是珣王。云浣曾经试想,如是自己遭遇当年珣王的境遇,又会如何抉择?无论如何,云浣自信不会轻易抛却肩头的重责。
懂得,明白,却并不是没有不甘。毕竟还是少年心性,所以之前才会不惜惹怒龙颜也要抗旨据婚。只是,他不曾想到,上苍竟会如此眷顾于他,竟让他最终遇到这样一位与自己气度心性如此有默契的女子。更为难得的是,此女竟对自己格外亲近。
云浣心叹何其有幸的同时,也不免有几分惆怅。毕竟了然并非出自寻常官宦人家,如若鸾皇知晓其武脉传人身份,大约无论如何也决不愿让这等福分落在云浣身上的。
只是,既然遇到,便决不愿错失。
将来,即便鸾皇反对,那便又如何?
如今的云浣,再非当年那彷徨少年。
如今云浣与了然可谓心意相通,无论是商讨公务,还是私下独处,只要有对方在侧,皆为莫大享受。尤其对了然来说,能够再度赢得云浣之赤心,曾经之遗憾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转瞬间,距云浣被贬沧州已整一载。鸾皇日前刚传来旨意,责二皇子云浣继续于沧州思过,丝毫未有宽恕之意。
云浣接到旨意后多少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了然瞧见了,揣测云浣即便对鸾皇之冷漠再熟悉不过,但终究不免有那么一丝失意。
了然心下有几分心疼,因而便想着要宽慰云浣一番。
处理完公务后,了然相约云浣进了黑森林,言称要带云浣散散心,去黑森林中“探探险”。黑森林云浣也曾入内多次,不过也只如其他人一般,只知道其内环境险恶,却不曾想,了然带他所见的,竟是旷世奇景。那还是了然第一次独闯黑森林时无意中发现的。
“这上苍果然奇妙,竟是在这层层毒障中布下如此仙境。”云浣身处奇境,连连称叹。他深感了然心意,心下更是欣喜不已。
“二皇子,今后无人之际,我唤你作浣儿哥哥可好?”毕竟过去叫惯了“哥哥”,如今总“二皇子、二皇子”地唤着,了然始终觉得有些别扭。如今好不容易俩人重拾亲密,了然自是想乘机改改口。
云浣不知往事,如今见了然这般亲密,也欢喜得很。
“那以后我便唤小姐了然妹妹吧。”见了然点头应允,俩人相视而笑。
“妹妹,说来也怪,此情此景,我竟似好像在哪里经历过一番。”事实上,自了然唤出“浣儿哥哥”的那一刻,云浣便又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仿若曾经也有人这般唤过他。“莫不是,我与了然妹妹上一世也曾经相识相交?”听闻云浣有此疑问,了然心下揣测,大约对于从前的种种,浣儿哥哥也并非全然忘却了,心下更是感动。
“鸾皇如此薄情,浣儿哥哥,始终还是有些难过吧?”了然见云浣如今心情转好,才终于将先前担忧之事问了出来。
见了然如此了解自己的心意,云浣之前的不愉早已一扫而空。“其实总以为对父皇的冷漠早已不在意了,但不知怎的,其实却依然有几分介怀。”
云浣说道,自幼以来,在那为百姓顶礼膜拜的偌大皇宫里,由于母妃早逝,他几乎不曾感受过什么人伦亲情。如若不是珣王多年来对自己格外挂心,他估模着自己如今必定也是个清冷性子。
但或许也正是因了与珣王的亲近,在诸多皇子之中,云浣竟是最不受鸾皇待见的。对于鸾皇的偏见与漠视,年幼时期的他不是不曾失落。当年如不是有珣王激励,他甚至有过自暴自弃的念头。
云浣所诉说的这些,是之前几年了然从不曾听他提及的。那时的云浣,对了然诸事皆十分挂心,却不曾让了然知晓他的任何不易。
事实上,云浣也从不曾想过,有一日会这么自然地向他人诉说起内心深处多年的心结,只如今对上了然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不自觉地便打开心扉。只是片刻又不忍了然担心,便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说起来也早就习惯了。”
了然自是知道这“习惯”的背后,是怎样的失落与忍耐。只是见云浣不愿自己挂心,便也不再多提。且云浣既是能说出心结,大约也早已想得通透了。
了然思忖自己如今所熟悉的三个皇室,番梨国中,云起与风起姐弟感情甚深;即便那鹰国,除已故皇子鹰雄外,鹰浩与其兄长及长姐亦算得上互为珍惜;独独这鸾国皇室,最最无情。
作为上一世的杀手,了然对人情冷酷之感受并不比云浣少上几分,但也正因着曾经的体会,才清楚云浣竟然还能生成这么个温润的性子究竟有多么不易。
“如果,浣儿哥哥,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鸾皇最终还是执意要将皇位传于三皇子,你会如何?”一直以来,尽管了然对云浣之各方准备一清二楚。但她始终不确定,以着云浣这淳厚的性子,他最终又是否会真的迈出那一步。
“如若三皇子即位能造福百姓、兴我鸾国,我待如何又有何重要?”云浣抬头仰望星空,转而又道:“但如若他昏聩无道,我亦不会坐视,即便再难,也必定要问鼎君位,不负苍生!!!”
听闻云浣之志,了然心下悸动。如今之云浣失却了从前之记忆,并不知自己与了然交情深厚,如今却将这可谓“大逆不道”的心志坦诚相告,足见其诚。
“如若有那么一日,了然愿与浣儿哥哥并肩同行。”无需更多言辞,二人皆已看到对方眼底的那份默契和信任。
算上两世,了然第一次交付了真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