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回到了一个多月前的荆山加冕大会上,周徵口中的“心术”对于众人来说无疑又是离经叛道的邪术,于是,大家更加不以为然地对他指手划脚起来了。
其实古雅派一直都有涉足到心理这个学术领域里,就拿之前在灾疫中所信奉的安抚人心甚至比物质救助来得更重要来说,他们已经在无意中利用了心理学中的情绪会影响人的五脏六腑的原理,认为只要控制好人的喜、怒、哀、悲、忧、思、惊这些心理情绪,人的身体疾病自然就会远离。当然,他们认为这些都属于医术的范围,完全不会将之与周徵所谓的“心术”等邪门歪术联系起来,当然也就不会认可了。但是,学术与学术间又怎会有绝对的界限,两者之间其实还是有共通的地方的。
对于古代,其实很多学术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萌芽,只不过没有系统的管理以及得不到多数人的认可,所以杂乱无章而不能形成一个学科而已。
然而,自从上次听了绿荟提出的那个“唯心主义”“唯物主义”论后,这边信仰“唯心主义”的赫连植听到“心术”可以控制人的行动,一改之前拒之千里的态度,倒有几分兴趣起来。有了心术,他也许就不用依靠药物来控制人了,特别是丹青宫。但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于他,也未免太过草率了,毕竟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这是一门邪术的,他得再想想。
就在这时,一只蚂蚁从赫连植脚下爬过,于是他顺势问道:“你说连动物都有心理,这朕不太相信!你敢说这蚂蚁也有心理吗?”。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表情里露出了几分怀疑和讥讽。
这问题问得太出乎人们的想象了,谁会去想一只蚂蚁有没有心理?
周徵自然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问,不过他倒也淡定,略略思索后,他从容地回道:“这蚂蚁有没有心理臣也没有去研究过,不过,在臣看来应该也是有的,天下生灵皆是有意识的,只是动物的意识可能比人类低等得多,简单得多。但不能否定它的存在,即使是蚂蚁,当遇险时,它也会设法逃走,这是对于生命的一种本能意识!”
“好一个本能意识,朕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赫连植抚掌大笑道。
周徵有点受宠若惊,刚才一直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这么说皇帝是同意了?
这时却见赫连植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来,面容稍显严肃道:“虽然这仅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过朕也确信它还是有它的潜在价值的。但———!”一个“但”字尾音拉得极长,周徵不禁又紧张起来。
赫连植看了看他的脸色,显然已经深思熟虑完,继续道:“若然单独成为一门学术的话又显得势单力薄。这样吧,朕是想把这‘心术’纳入到古雅派的研究领域,既能保证它有足够的研究经费,又不致于因为学派太小而淹没在各大学派中,你认为如何?况且,寻根到底,你和公主也属北弋中人,这样一个地方搞不同的学派确实说不过去!”
原来赫连植竟然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怪不得从头至尾都表现得如此热心了。
古雅派在近些年来确实表现出越来越走向衰弱的苗头,尤其在其他几大学派不断崛起的衬托下。对于这点,赫连植岂会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在苦苦找寻着能让他们古雅派强大起来的“强心剂”,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古雅派就这么沦陷。
这会周徵所提出的“心术”正合他意,他又怎么会放过?反正将“心术”吸收进来他们古雅派,利必大于弊!总比到时它日益壮大起来,自立门派,对他们古雅派造成威胁的好。至于其他人怎么看,他已经在乎不了这么多,况且,他才是天子,这天下他说了算!
他的话看似是跟别人商量,实则毫无商量的余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实在是无懈可击。周徵无奈地看了一眼赫连仅,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只见赫连仅微微地点了点头。
周徵心有不甘,但是他才刚刚跟皇室的关系缓和了点,此时确实不宜惹怒皇上,况且他也只是想为他的学术寻求经济的支持,是否能自立门派并不重要,于是只好回道:“能让‘心术’纳入古雅派,是臣的荣幸。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好!”赫连植薄唇一扬,哈哈大笑起来。忽然想到一些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的,于是他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蔡业说道:“蔡卿家,你这边认为如何?申请学派的事必须经过你们国子监的同意,朕甚是期待呢!”
“皇上刚才的话是言之有理,‘心术’被纳入古雅派,想必是它的最好归宿!”
如众人所料一样,问蔡业的意见等于没问。他可是赫连植的忠实拥护者。
“好,那真是太好了!今天朕实在高兴,人逢喜事精神爽,众卿家,咱们来个不醉无归吧!”大殿中响起了赫连植爽朗的笑声。于是地,众人又回到了大殿内继续享受着宴酣之乐。
绿荟是全程目睹着赫连植是如何一步步耍手段逼得周徵不得不带着他的“心术”投归古雅派的,他的用意其实不难猜测,这再一次刷新了她对帝王的看法,雷霆手段,铁血手腕,深沉心机,简直是无处不显威!!
至于在场的其他学派,说实话,他们心里是无比的排斥赫连植的做法的,古雅派已经吸收了太多其他学术,从根本上说已经算不上是一门纯正的学术了,再这样下去,可以成为第二个归元派了。他这样无疑是为古雅派增加了与几大学派抗衡的筹码,利己损人,他们又怎能心悦诚服地同意?可是,不同意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