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池扔了书,环住许霜降,猛然笑出声:“胖妹妹,终于良心发现了?”
许霜降抽抽鼻子,像只小狗似地嗅着陈池的衣服:“你抽烟了?”
“就一支。”陈池讨饶道,“你那本教育心理学太艰涩。”
许霜降都逗得发笑,那一丝小小的不满倏忽散了,偎着陈池轻叹道:“你在那边辛苦不辛苦?”
“坐在办公室里,有什么辛苦的。”陈池的指月复在许霜降的眉骨处轻柔地描摹着,答得不以为意。
“那谁逼你抽烟了?”许霜降埋怨着,声音娇弱婉转,鼓着腮,带着孩子气般的护短,“你以前不抽烟的,抽烟对身体不好。”
陈池搂着许霜降笑个不停,他发现许霜降还是承袭了丈母娘很大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心疼自家人。
“有时候公司有应酬,人家请烟请酒,推太多次也不好,偶尔会接受一两次,不多的,你放心吧。”他絮声说道。
“为什么人家要请你?你不需要跟客户直接沟通啊。”许霜降不解道。
“我被拉去作陪。而且,除了客户,还有供应商,他们请我,是想我优先给他们安排付款。”陈池低低笑着,手指梳进许霜降发间,“憨大,这些都是杂事。你喜欢听这些?”
许霜降无言地抚着陈池的胸膛,自动再凑近一点儿,隔半晌轻声问道,“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陈池低头,凝目注视着许霜降,她的眼睫扑闪着,无声中泄露出了一丝忧郁和忐忑。
他眉头一竖,吧唧一口亲到她额头,恶狠狠说道:“谁敢说我老婆笨?”
许霜降被出其不意地袭击,笑着缩下去,陈池扶住她的肩头,继续凶道:“谁敢质疑我的眼光?”
许霜降再也忍不住,咯咯笑得收不住声,喘道:“行,行,不质疑,不质疑。”
这段找工作的时间里,其实她心头沉甸甸地,没人催她,但她一直暗暗地有压力。平时跟父母和陈池交流,她也不能天天哀怨诉说,关上房门独自坐在电脑前,不停地刷新翻看工作岗位信息时,隐在心中的焦虑一****滋生蔓延。
此刻笑歇后,许霜降微微松气,终于暂时不必去理会曾经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惶惑。
但她现在有新一重的具体烦恼。
公司给她安排三个班。周六下午带四人小班,辅导生物,周日上午则有六人的英语小班。每周二四五晚上,一对一教英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却是在六点半到七点半。
她的时间被分割得零零落落。
许霜降新入职,对于课程安排是没有挑选权的。其实她蛮希望所有的课都在工作日的晚上,那样就不会影响到她和陈池的周末相聚。但这是不可能的,双休日才是培训的重要时段。
许霜降为此对陈池深怀歉意。
“傻,我可以陪你一块去,你上课我就在附近逛,还可以坐在教室走廊里等,冒充家长。”陈池开玩笑道。
他心细,和许霜降的思虑完全不在一处,他希望许霜降能把晚上一对一的教学给推了,夜里出行对女人来说总是不便。
“不行的。”许霜降为难道。
陈池也明白,工作中挑肥拣瘦是大忌,要么做,要么辞,除此无他途。
星期天,许霜降趁陈池在家时提前过了生日,一家子到外面餐馆早早吃了一顿晚饭。饭后,陈池取了订好的蛋糕,请丈人两口子先拿回家,他自己拉上许霜降,一定要实地走一遍许霜降的上班路线。
“走,我们去踩点。”
许霜降不得已,带陈池乘公交车模过去。他们换两辆公交车才能到达教学点,路上挺顺利,大概花大半个小时。
“就在四楼。”许霜降站在楼下指道,“不上去了吧。”
“上去。”陈池牵着她搭电梯。
“你这样,如果被我同事看见,感觉会很怪,大晚上没事逛过来。”许霜降在电梯里小声嘀咕道,“他们要是知道你特意来看我的工作地方,我很丢脸的。”
陈池笑着,任她说,不搭腔。几个月前,丈母娘要让老丈人送他去上班,他推之不及,现在,他陪老婆实地考察,心理坦荡得很,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许霜降再大的人,不还是他老婆吗,他老婆手无缚鸡之力,以后就像上晚班一样,他不给她看看环境,能安心吗?
整层四楼都被改成一间间大大小小的课室,隔着玻璃墙,陈池看进去,里面大人小孩很多,他稍稍放心。
许霜降对陈池的细致简直无语,她催促着陈池回去,陈池却不是原路返回乘电梯,他带她走楼梯。
“有电梯不坐,非要走下来。”许霜降抱怨着,脚步声和说话声在空寂的楼梯间嗡嗡回想,顶上的灯光不够亮,照得楼梯间昏黄暗淡,许是她嗅觉太敏锐,又或者是出于心理作用,她还闻到了楼梯间里的灰尘气。
出得楼来,许霜降大大吐了一口气。外面街上车水马龙,街面后的住宅楼上好多窗户亮着灯,行道树后不少商铺仍在开业中,尤其那几家餐馆,每家门前街沿上停了不少车。整体看起来,这块虽然比商业街上川流不息的热闹景象逊了一筹,但是依然有人来来往往。
“放心了吧。”她摇着陈池的胳膊,低着声音不让陈池听见,却还是要咕哝吐槽,“我觉得这趟没必要。”
陈池笑笑,不和她争辩,两人走到公交车站等车。
他其实还是不放心。白天什么都好说,晚上过来总要提着心。今儿是星期天,若是放在平时工作日,不见得有现在这般人气。许霜降工作的商务楼,只有做培训的四层和六层亮着灯,其余全都黑灯瞎火关门了,上完课后,做老师的肯定要比学生走得晚些,搭电梯必须让她警醒一些。
秋夜里的风微凉,陈池拢了拢许霜降的衣领,抬头望向街口,路灯、红绿灯一直通向远处,小车的车前灯交织着接近,又倏忽离去,有一阵间隙,马路上正好没车,留出一片空荡路面。
陈池和许霜降等了五六分钟,公交车站点并无其他乘客一起等,显得特别冷清。
陈池想了想,说道:“霜霜,我们让爸爸来接你下课,行吗?”。
许霜降抿唇一笑,满不在乎:“七八点不算晚,到处是路灯呢。哪有学生和老师全都要家长来接的?”她眉一抬,嘻嘻道,“这是我地盘,你不要操心了,我们回家吃蛋糕去。”
陈池蹙眉不展,他忧心许霜降夜里的回程。但他自己工作在外,无处使力,张口让老丈人去接,又觉得张不开口。
是夜,许霜降临睡前吵着肚子饿,陈池悄悄潜出房给她拿剩下的蛋糕。
“池蝈蝈,”许霜降舌忝着手指上的女乃油,打着商量,“你明天要早起,我的生日歌不要了,再给你讲一遍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