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霜霜。”
“哎,来了。”许霜降赶紧洗净手,转出来一看,陈池提了两大袋东西,肩膀上淋湿了一片,于是忙忙地又转进盥洗室,拿了他的毛巾出来。
因着半路横生枝节费了不少时间,陈池来不及多说什么,侧身让开许霜降的拂拭:“不用。”他急匆匆交代道,“吃的在里面,如果冷了就到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吃,你要的东西都给你买了,待会儿你慢慢理。晚上别等我,累了先上床休息。我尽量早点回来,有事你打我电话。”
“没事,我会安顿好自己,你去忙吧。”
“我给你买了红糖,你自己用热水冲一点喝。”
许霜降笑着哎哎应下,陈池在她例假期,有事没事让她喝杯红糖水,都成了固定的关心项目了。她目送着陈池出门,而后翻捡两个袋子,不由咋舌,难为陈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她买的这么周全,她没开口要的毛巾和牙刷杯都被他想到了,那卫生棉居然还分了日用和夜用。
许霜降歪着脑袋暗暗嘀咕,看不出陈池在这种女人家的细节上竟然如此有心。
陈池可被她错估了,他这会子转出路口,急急往公司方向驶去,公司事情一大堆,先前哪有时间慢慢回忆许霜降以前去超市买的什么品牌种类,只记得似乎包装是蓝的,抑或是红的。陈池当时直奔着货架去,但见蓝蓝红红的包装琳琅满目,无从挑起,他就只瞄价格,心忖贵的总有可能更好点。
女性卫生用品区有厂家的导购员驻守着,下雨天顾客少,正清闲呢,瞅见陈池那样儿,就知道是被女朋友或者老婆指使出来的,男人做这差事时脸皮薄、心地软、好说话,没见识也不会多问半句儿,只要第一句搭得上茬没被他挥手赶走,基本这单生意就做成了。
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落落大方地站到陈池面前,把自家单位的产品递给陈池看,脆生生道:“大哥,这个好。”
陈池一侧头,微微不自在,但他面上完全撑得住,不动声色朝姑娘手中的小包装溜一眼。
“大哥,这个产品很好卖,你家里的姐姐肯定用过。”
甜甜的哥哥姐姐一叫,再硬的心肠都会对这产品多关注几秒。果然,陈池将信将疑地往货架上去看标价。
“这儿,这儿,大哥,”小姑娘热情地指点道,“你买组合装,姐姐最称心。”
组合装里有什么,陈池不明了,但是它貌似挺全面,价格也不寒碜,陈池没再看其他,伸手就拿了一包,想想不妥,又拿一包。临走和笑眯眯的姑娘迅速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大哥,再见啊。”小姑娘瞧着陈池大步离去的背影,心道,还是男人帮着女人买比较有效率,那些姐姐妹妹们走过来,美女叫上一千遍,人家都不带理睬的,都有自己明确的喜好呢,顽固得很,就是不肯轻易尝试她家单位的产品,名不见经传怎么啦,谁不是从名不见经传起步打市场的,价格还不低怎么啦,价格低了能给产品定好位吗?
确实,许霜降要是跟着陈池一起去超市,小姑娘这趟单是铁定做不成的。现在,许霜降没跟去,陈池买回来啥,她都高高兴兴地接了。
这一大个购物袋里的东西,代表着陈池的体贴。许霜降喜滋滋地检视完,拆了另一个袋子里的七八个食物盒,拆一样喜欢一样,满满摆了一桌子,她抱怨着陈池把她当做大胃王来养,这就搬好椅子坐,提前吃上了晚餐。
一个人用餐毕竟寂寞,许霜降吃得半饱时,忽而望着对面的空椅子叹了一声,只怪她来得不巧。不过她很会安慰自己,将电视机开上,伴着节目热热闹闹地吃完饭。
饭后,许霜降干劲更足,扎进盥洗室接着洗衣服。隔了这段时间,盆里的水早已凉透了,她的手才伸进去,就猛然打了一个哆嗦。生理期的女生若是要讲娇贵,那是淋不得雨沾不得冷水,今天许霜降算是两样都挨过了。她连忙将冷水放掉,重新接了一盆热水。
衣服差不多洗完时,手机铃声响起,许霜降急急跑出去接,却原来是林虞。
“许老师,你今天到我那里去了?”林虞笑问,“一把伞至于这么放心上吗?”。
“正好有空。”许霜降不好意思道,“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听你公司的那个小姑娘说,你在外面忙。”
“叫人家小姑娘,”林虞啧啧道,“人家比我们小不了多少。”
许霜降轻笑起来。
“年底了,客户关系要维护。”林虞调侃道,“我这种小本经营的,要时不时到衣食父母那里跑跑,混个脸熟。跑了一天了,刚刚进公司,才知道你来过了。”
“很辛苦哦。”许霜降说了一句吉利话,“辛苦就会有回报。”
林虞呵呵笑起来:“谢谢许老师鼓励。我那地方小,让你见笑了。”
“已经很好了。”许霜降真心说道,“你都有自己的事业了,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好几个同学都说你厉害呢。”
“什么厉害,还不如林妹妹坐在事业单位里安稳。”林虞随口谦虚着,话题一转,关切道,“今天下着雨,你跑过来还伞,没淋到吧?”
“没有,我自己撑着伞的。”
“真是不巧,许老师难得光临,我居然不在,慢待许老师了。”
许霜降对这些玲珑的言语总是不太会接的,她又是一声轻笑。
“哎,你今天没课吧?我听说有一家火锅店这两天在试营业,那天明明想请你吃饭,变成你请我吃饭,今天我请回来?”
“你不用请我吃饭,你给我介绍学生,是应该我谢谢你。”许霜降忙道。
“宝姐姐,是我托你介绍好老师。”林虞笑道,“赏光吗?我总不能让其他同学知道,我托你办事,还要你请吃夜宵。那家火锅店生意闹猛,据说不错,今天下雨人会少点,趁这个机会我请掉算了。”
“你真不用请。”许霜降推拒道。
“没事就和我去试试那家新开店的口味吧。”林虞热情地邀道,“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在杭州,”许霜降重申道:“林虞,你真不用请我吃饭。”
“杭州?”林虞顿一下,恍然大悟,“看你老公啊?”
“嗯。”
“那是太远了,请不着了,”林虞惋惜道,“看来只有等以后了。哎,许老师,什么时候你老公回来,我叫几个同学一起,大家都热闹热闹呗,除了你同桌,我们这些老同学都不认识你老公呢。”
“好啊,好啊。”
“那就这样,再会。”
许霜降放下手机,好笑地摇摇头,林虞真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请来请去非要这么周到。
夜里十点半,许霜降倚着床头看电视。陈池还没有回来,她一会儿瞧两眼电视屏幕,一会儿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先前打扫卫生时,时间过得非常快,现在却慢得犹如蜗牛爬。
许霜降似有若无地叹气,给自己捏了捏后颈,再左右手互换着,揉了揉胳膊。她将陈池的房间做了一个彻底的大扫除,现下懒在床上,疲劳劲儿泛上来。
没有妈妈的热水袋,她在冷被窝里煨了大半个小时,脚板还不见暖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