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降吃过自助餐,换好衣物,查视包中的手机,并没有陈池的未接来电。
今天她替妈妈看店,坐着无聊,趁他午休的时候拨过去,聊了十来分钟,该说的话都说过了,现下没电话也是正常的。
许霜降收妥,去服务台付账。
林虞已等在那里,对收银员说:“一起结。”
“不,分开结。”许霜降急忙道。
那收银员小姑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茫然了。
“许老师,你……”林虞笑道。
“分开结。”许霜降截断道,快快从包中拿出银行卡,不由分说递到收银员面前,再次强调道,“我们分开结。”话音落下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比林虞气量小,人家都想到要给她付账呢,许霜降不好意思地补道:“把这位先生也算我账上。”
林虞忍不住虚W@咳两下,忙摆手道:“我可不止我一人。”他无可奈何对收银员颔首,“那就各算各的。”
说出这句话,林虞觉得真脸红。他朝许霜降瞄过去,她倒是更自然。
“许老师,你幸亏不是我客户,不然我会头疼死。我们做业务的,最怕套不上交情。”林虞出了门口,就开玩笑。
“不是,我……”许霜降应对不来,总不能说她打死也不能让别人付洗澡钱,只好道,“我确实不是你客户,大家都是同学,你不用套交情的。”
林虞仿佛又见到了初中时代宝姐姐找他追讨作业不肯宽限的那股梗劲儿。
“对,我们不用套交情。”林虞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谢谢。”许霜降应道,没再推月兑。
车子转上街道,朝许家小区开去。外面的人气比刚黄昏那阵,明显地降了一些。很多营业得比较晚的烟酒杂货店、理发店、干洗店、服装店都已陆续打烊,除了便利超市还开着门,就数饭店最亮堂最闹猛。
“今天叔叔阿姨不在,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林虞关切地问道。
“是啊。”
“你先生周末也很少回来?”
“嗯。”
林虞听着这么简单的回答,忍不住斜过去一眼。许霜降捧抱着包,望着车窗外,从侧脸看,她的神情温温静静。
交通信号灯跳了黄灯,林虞停下来等着。
这是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他手扶着方向盘,瞧着街心中央依次穿过的一辆辆车,想到每次遇见许霜降,几乎都只见她一人,不是独自等着公交车,就是夜里独自下班,今夜去浴场也是一个人,若是单个男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单个女人去那里,却是挺少见。他唯一一次见到她有两个人同行,是她和她妈妈看电影。
她探听的那些问题……
林虞回想着她当时的表情,默然片刻后,忽道:“宝姐姐,你过得好吗?”。
他侧过脸去看许霜降。
许霜降一怔,下意识望向林虞。两人视线对上,她来不及多想,就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巧地答道:“挺好的啊。”
林虞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一圈,随即笑开:“我可就累死了。做点小生意,繁琐得不得了,什么事都是事,你看我周末都拿来和员工互动,交流感情。”
许霜降低低笑着,眼望向外面,提醒道:“快要绿灯了。”
林虞转头回去,启动了车子。
许霜降微微垂眸,心中不知道在后悔什么,说不清地烦闷。
今天她去这家帝临浴场,图的不是里头的自助餐,图的是她那颗窥探心。
陈池总是很忙,听起来他工作之余,应酬很多。吃饭、喝茶是常事,有一回许霜降在电话中听到他提及什么会所。陈池初上班那阵,如果有什么事绊住,导致他不能按时按点给她电话,他事后会详细说,跟哪位同事领导出去了,和谁吃饭谈事了。现在他只用一言以弊之:“今天有事忙。”
冬天里,许霜降有个晚上陪父母看电视,天气预报里说到新一轮北方寒潮又要南下了。她打电话通知陈池加衣,没人接。后来八点多九点多又打过去两次,都没人接。快十一点时,才打通电话。
许霜降听到陈池说刚上公寓电梯,她本没有什么要事,就叮嘱道:“最近要大范围降温,可冷了,明天多穿点。很晚了,你回去快洗个热水澡睡觉。”
“洗过了。”陈池顺口应道。
许霜降就十分惊讶:“你还没回宿舍就洗过了?”
“唔……公司有应酬,去的是养生会所,正好泡了澡。”
许霜降更不明白,嘀咕道:“应酬还能泡澡?”
陈池笑着解释:“主要还是吃饭聊天,这些是附带的,正好会所有温泉,便利嘛。”
“现在一池子四十度水都叫温泉。”许霜降嗔道。
一般陈池不太过细描述应酬方式,许霜降也就听到这么一星半点。真正让许霜降开始琢磨着上心,是源于她学生家长的一番闲聊。
那家长三十来岁,是个打扮入时的全职主妇,她丈夫帮一个厂家做产品经销商。每次都是这个妈妈来接送小孩,在课间休息时总是积极地找上许霜降问孩子的进度。这妈妈了解到许霜降的丈夫在外地上班很少回家后,和许霜降就说得更为热络了。
“我老公也是一天到晚在外头忙,经常一出去就十天半月,家里就只有我和孩子。”
“我从来不过问我老公外面的事。他很厉害的,我们一开始没什么销路,第一个比较大的订单是他一个人出差去接来的,他原本不认识主管采购的那个副总,前前后后盯了人家三个月,后来人家感动了,给了我们生意做。所以,我从不管他在外面做什么,吃饭洗脚我从不问,我就只管带好孩子。”
许霜降一路读书,社会经验比较少,当然她不是全然纯净,肯定也知道社会万象,但知道归知道,从不会和自个联系起来。她和这个妈妈聊天时会附和着说:“我先生也是,饭局挺多的,其实在外面吃多了,对肠胃不好。”
她虽然奇怪这妈妈怎么提起洗脚,但当时也只以为这妈妈在说打理不到丈夫在外面的起居生活。
后来继续聊,她悟出了一点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