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道:“自然回到她该回到的位置,她既然提前替朕笼络了这么多人心,安插了这么多内应,朕,也没有什么不好放心的了。”
太后惊的站了起来,“皇帝,你要杀了她?”
宁熙唇色微收,笑道:“那是母后的臆测罢了。”
太后想了一会儿,坐了下来,笑道:“听闻你近日与皇后走的很近?”
皇上扬眉冷笑道:“母后别忘了,她可是您亲定的帝后。大哥已然废了,二哥无心于江山,两人又都无所出,如果朕再后继无人,难道真的要这墨卿王朝,改名换姓么?”
“皇儿,你不快乐?!”太后瞬间润红了双眼,欲要落泪。
宁熙苦笑道:“母后,儿臣算来也只不过还只有八九年的光阴,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快不快乐,重要么?”
灯影恍惚,长大了的玉凰=.==,一样的颖慧绝伦,一样的口是心非。前者像他的父皇,后者,多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照皇后的那张密信看来,明明是与蔡府勾结,势在谋反。若皇后是拂衣的人,又怎会故意留下此条毫无意义的密信?而他后来动情之时又说,二哥无意于皇位。他明明是早已明了大局他是想顺水推舟,如此看来,不是他要不留蔡将军,而是,前朝有人留不得他了。
太后起身抱着他,他并没有挣扎,太后心里一痛,喃喃道:“凰儿,你是母亲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以后,我们母子,好好的,好不好?”
皇帝任由她抱着,冷笑道:“母后,当年你任那个男人抱着的时候,您有没有想过,我们母子以后,好好的?”
太后僵直了身子,愣在当场。
虽是白日,大雨不止,天地玄黄。
回到宫殿,太后心里又冷又凉,这件事,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如今长成了树了。
“丫头,今日就收拾收拾,哀家还是去清修吧,这宫里再也容不下哀家了。”太后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崔嬷嬷执伞追了上来,雨水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混着泪水,湿凉一片。
“唉,”一声悠长叹息混在雨雾之中,却听的依然是那么清晰。
“主子为何不与皇上说明缘由,这么多年,主子又是何苦呢?”
太后转身,拂了拂衣袖上的水珠,无声一笑,“这宫里,马上要闹起来了。哀家也老了,这戏就不和他们唱了。收拾收拾,今晚就走吧。”
崔嬷嬷笑道:“主子还真是放的下心啊?”
宫殿如洗,帘幕如注,风雨飘摇,却已不是当年。他,终已长大。她,还有何惧?
当值宫女收拾好行装,大雨仍未有停止之意,太后却执意要出宫清修。宫女去报了宁熙帝王,等他急忙着走入太后宫殿之时,连伞都没拿。他一身衣衫,湿了个透。
宫娥跪了一地请安,只见修长身影已进内殿。众人不敢抬头,殿内一片死寂。许久,方听到皇上走下台阶,清冷的声音传来:“母后既然已经睡下了,儿臣就先跪安了。”
崔嬷嬷轻轻掀开被衾,笑道:“主子,皇上他已经走远了。您还真的要去清修么?”
太后笑道:“即刻动身。”
渔夕还未到府里,就被大雨隔在了一处,站在屋檐下正躲雨,碰上木风随着府里重黎来寻,说是蔡将军被皇后请进宫中,已经三日未回府上了。
渔夕见重黎拿了一个包袱,夹在胳膊下,随口问道:“又买了小书了?”
重黎笑道:“清越师父给姑娘织了件外衫,天凉了,姑娘带着穿吧。”
渔夕拿到手里一看,心里一动,笑道:“这可是千年夜光丝啊。”说着,手指抖了抖,就披在了身上。这可不是寻常的外衫,记得当年师父曾说过,夜光丝衫织出来就是为了给日后她挡灾的。只因这夜光丝柔韧的很,夜里,还会发出青黄两色光芒,一闪一闪,犹如繁星般。所以,她当年要用这夜光丝来穿珠子,师父一口就给回绝了。
渔夕正要上车,木风跟上来道:“将军因为此前对朝中几件大事都是袖手旁观,树敌不少。光弹劾将军的折子就不下二十几份,将军不以为意,却也不是什么好事。今日,将军府里的两位夫人都进了宫,到现在还未回来,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渔夕心里咯噔一下,冒雨去钟府打探消息,回复说钟大人于半月前就已经去边疆了。渔夕又去找江子故,来人说公子不在府上,连面都没让见。渔夕仍是焦急的在廊檐下等了许久,才见院内走出一个满面含笑的素色衣衫老者。
来人笑道:“醉姑娘,别来无恙啊!”
“江伯伯?”
江暮寒隔着雨幕,于廊内站定,模模胡须笑道:“姑娘在这里等,不如去诺王爷府里看看,兴许犬子在那里也有可能。”
渔夕道了声谢,立马前往诺王爷府上赶去。刚走了一半,让人停了马车。静心想了一会儿道,不行。只是感到此事越来越蹊跷,将军府与诺王爷府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这一去,被人利用机会,一锅端掉也是绝无可能。让人立即停了马车,在路边坐了良久,才挑开帘子,安排了一个分店掌柜与玺君会面的事情之后,匆匆赶去再次找到木风,问清了一些细节。
当听说将军不知为何缘由,四日以前,将麾下军队尽数往皇城挺近了二十里的时候。渔夕听的越加胆战心惊,一路快马,冷汗裹着湿衣,被风一吹,又清醒了不少。
到了乾阳殿已经是掌灯十分,平遥见她神色不是平常,问道:“怎么了?”
渔夕来不及作答,只问道:“姐姐,皇上怎么不在宫里?”
平遥笑道:“皇上今天淋了雨,鸾鸣殿煮了姜茶送了来。这次,咱们的那个主子,怕是真的要留在皇后宫中了。”
渔夕扭头便走,平遥瞧她神色不对,拉住她道:“妹妹,再急的事情,我们做奴婢的也不能坏了规矩,还是等明早再说罢!”
渔夕略一闪身,便避了过去,直走出门。
平遥上去拽住她道:“妹妹,你听姐姐一句劝,纵使你在宫外家产万贯,可在在宫内,还是一个奴婢,你懂么?”
渔夕似懂非懂,急的哭了起来,“姐姐,我,都知道。”
平遥见拉她不住,想了想道:“我随你一起去。”
渔夕步子走的飞快,平遥紧跟在后面,到最后只能小跑,在竹香阁碰到了出门散步的竹妃,两人请了安,竹妃笑了笑,道:“十一姑姑,如果有需要什么帮忙的,可来找我。”渔夕点头告辞,两人一路,过栖凤湖畔,绕福喜路,便到了鸾鸣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