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关了殿门,渔夕跪在御案前,平复了一下心绪,只觉得烛光摇曳,异常瞌睡。轻轻一晃,竟然将御案上的折子给碰掉了。渔夕慌忙捡起,瞟眼过去,上面大都是各地上呈上来的请安折子,也有密报谁谁舞弊,谁谁贪污的,还有几个是说自己身体抱恙,不愿看病,找皇上讨药的。竟然里面还有一个是姚崇的折子,渔夕注意到他已经是翰林院行走了。渔夕微笑,心道:“幸亏将重黎交给他了,也不指望能有个什么出息,只希望他以后像个正常少年。”而这些折子里,除了要药方的有了具体回复,其它都是简单回复三个字,“知道了!”
渔夕摇摇头心道:“还亏自己天天给他研磨,竟然只写这么几个字。”
渔夕合上折子,再看那讨药方的折子,回的却是很仔细,密密麻麻写满了朱色小楷。渔夕只觉得十分瞌睡,打着呵欠看完,心里却忍不住大.+du.惊,他竟然辩证十分仔细,而且不用药。
不用药的,一是医术太高,根本不屑于用药,是药三分毒,反而伤及本体。一是医术太低,根本不懂如何用药。渔夕猛然回神,那个给她敷药的人,那个救她的人,那个医术与清越比肩的人,那个提前就推出瘟疫的人,是他么?只是他不是被凤帝给杀了么?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而他又误以为自己一直中毒。他当时想解毒,那时候无疑是个大好机会,为何他没有?
一阵灯影朦胧,渔夕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微合了长睫。渔夕做了一个梦。
梦见在一个暗室里,有个男子将她压在
身下,脸颊埋在她的脖子里,轻轻地闻她。
这个男子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顺着她的脸颊脖颈暖暖的喷洒出来。她想要推开他,却无半点力气,想要说话,张了嘴,却无法出声,只任由那人将她压在身下。
那人也不说话,闻了她许久,才问道:“是你么?”这分明是墨卿夜殇的声音么,渔夕皱了皱眉头。
那人见她不说话,往下解开她衣衫,动作竟然有些生疏。那人兀自捯饬了些时候,显然他也是生疏的。渔夕心道不好,正想如何月兑身,只觉的一阵锥入肉裂,痛不欲生,不禁嗯了一声,逸出了嗓子。那人稍顿了一下,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却是万分欣喜,“真的是你么?”这一次,她听的十分清楚了,这确实是他的声音。
这是什么状况?为何会做这种春梦,连疼痛都是如此清晰?
那人俯下了身子,开始慢慢亲吻她的嘴角,额头,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透全身。
她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又开始了……不知,被他折腾了多少次,她倒吸冷气,手指一动,只觉得有股血腥蔓延指尖。那人迷乱却激烈,显然他也是紧张的,却多了些许缠绵。
这个与他的春梦一点都不美好,这种疼痛还要持续多久方休啊?
“十一,你怎么还睡在这里呢?崔嬷嬷传话了,今天说要召见我们呢。”
渔夕愕然抬眸,心道:“皇后并不是真的病殁,太后怎么没去外地清修?”暖阳刺眼,抬头见平遥笑步走来。渔夕揉揉眼睛,还是撇见了指尖的一丝淡红。平遥走上前来,笑道:“妹妹的指尖怎么划破了都不知道,睡的这么沉。”
渔夕哦了一声,伸展了身子,正要站起身,却脚腿一麻,跌倒在地上。心里大惊,却不动声色道:“皇上呢?”
平遥笑道:“五更便起了,现在早上朝了。”
渔夕正要去梳洗,只见太后身边的崔嬷嬷亲自又来了,说是太后在寿喜殿召见二人,眼睛却一直笑笑的瞟着渔夕。
渔夕原想太后只召见平遥二人,没想到,还有太妃和江老夫人。太后与皇上各座东西两方,容妃与棠妃在皇上的下侧。两个娘娘再次看到渔夕,脸上神色各异。一个疏远清冷,一个吃惊含泪。
渔夕微微一笑,抬头时,只见他正托着下颚看着自己,好似不曾认识般,却又有些眼神闪烁。渔夕再看他时,他竟然佯装看向别处,不知是不是渔夕看错了还是怎么的,见他脸上有些涩红。
太后的侧下方是拂衣太妃,金诺与太妃坐在一起,渔夕再次见到金诺,见他消瘦不少,也是微微一笑。
渔夕随平遥一起跪地磕头道:“奴婢平遥,奴婢十一扣请太皇太后万福金安,扣请太皇贵妃万福金安,扣请皇上圣安,扣请王爷圣安,扣请各位娘娘金安!”
太后笑道:“一大屋子人,这终于拜完了!也难为你们了,可是,这礼数呢,还是不得不尊!“
两人点头称是,平遥则闪身,跪在太后侧旁,太后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渔夕知道,平遥是在太后宫里长大,与太后感情自不一般。
太后笑道:“醉丫头,哀家听说有叫阿猫阿狗的,还少见有人以数字十一为名的,你的前面可有是个哥哥姐姐啊?”
这一问,一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拂衣皇太妃则心里不是滋味,当年为了怨恨,将她换走,听金诺回来描述了她这几年在外漂泊,不禁心痛。后来听说她为了救蔡幕哲,一人更是以性命相搏,也跟着笑起来,直到笑的眼睛微微湿润。
渔夕不卑不亢,“回太后,奴婢性命轻贱,以生辰数字为名,家人说好养活。”
太后“喔”了一声,问道:“是哪个月的十一?”
渔夕笑答,“正月十一。”
一样的问题,端午问了一次,现在又问了一次。
太后问完,看了太妃一眼,两人微微一笑,端茶轻饮。
宁熙端起桌上的茶,小抿一口,拇指托着下巴,眸色微沉,食指指尖反复摩擦薄唇。太后心知,每到这时,他就在看好戏的思考着什么。小时候,他父皇与他下棋,他早就埋好了伏兵,也是这个表情。
“奥,正月十一,这倒巧了,和已故的皇后可是一个生辰呢?”
容贵妃笑笑,深深看了渔夕一眼,欠身道:“太后说的是呢,前些日子还和棠妃姐姐抄了经书呢。“
渔夕抬头看了看太后,想了想,说道:“奴婢命贱,虽然生对了日子,时辰却没生对,怎敢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呢?”
太后早听人汇报说,宫里那个先前的丫头又回来了,也知道她本就是莲哲渔夕。自从她走后,皇上的病发的越来越勤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比谁都真正的着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