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了一声,渔夕回去蒙头睡了一整天,中间竟然没有一次醒来。
晚上值夜,渔夕跪着研磨,小汤子捧了茶水进来,宁熙刚喝了一口,像是吃痛地吸了一口气。渔夕抬眸,只听小汤子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宁熙神色冷淡,皱了眉,手不停笔,兀自翻着折子,随口道:“不知何时,咬到嘴唇了,你下去吧!”
烛光摇曳,渔夕心里一动,盯着他薄薄的红唇,看了许久。
宁熙手里写着字,却笑道:“你总是盯着朕的嘴唇看什么?”
渔夕低眉,忽地问道:“皇上,您说这世上有鬼神么?”
宁熙停了笔,手腕略抬,脸色却还是有些惨白,勾唇一笑道:“你说有,便有。你信有,便有。”
渔夕见他脸色稍缓,缓缓说道:“奴婢感念皇上放了秋枫,奴婢也会送皇上一件大礼。”
宁熙定定的看着她,笑道:“你?你要以身相许?”
渔夕笑道:“奴婢蒲柳之姿,哪能?“
宁熙脸色一泠,缓缓靠向龙椅,在御案上抽了一本书来,边翻边叹道:“秋枫是朕花了心血,培养出来的国之栋梁,朕,焉能因他一时糊涂,而让墨卿王
朝丧失一名悍将。朕不曾想,背后那个人没抖弄出来,你倒是活着回来了?”
渔夕到此时,方才明白,皇帝不过是借着秋枫的事情做做文章,并不是真的有意要杀他。便笑道:“皇上您不应该感谢奴婢么?那日,奴婢穿针引线帮您找到了青鸾皇妃,说不定她就是幕后主使呢?”
说到此处,两人都明白了神医身份。宁熙脸色一寒,有些挂不住道:“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贱人,她不但杀了端钦太妃,还冒充她这么多年。若不是,……朕真的应该,杀了她。”
渔夕心道,“你不让提我提我还偏要去再见见”。嘴里却笑道:“那贱人既然在隐王爷小时候就隐在他身边,隐王爷又是那么出色的人儿,奴婢在想,隐王爷
小时候是不是已遭毒手?”
宁熙放下书,疑惑道:“你是说大哥装疯么?”
渔夕点头,微微一笑。
宁熙继续道:“就是因为大哥疯了,所以,那个贱人才”却忽然看见渔夕笑的别有深意。片刻明白过来,眸子一黯,脸也变的铁青,咬牙道:“你的脑子成天都想些什么?你说的是什么?”
渔夕笑嘻嘻的,却被他一把抓住领子,提到身边,对准她的眸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把朕与皇兄想的有多么不堪?恩?”
望着他如水眼眸染上一层薄怒,渔夕咽了咽口水,道:“奴婢不敢!”
宁熙恨恨道:“那个贱人,竟然对朕动起了心思!真是该千刀万剐,只是她对朕有恩,朕不杀她便是。朕,从未碰过一个女人,何况是那个老贱人!下次
,你再提她,朕,将你碎尸万段!”
渔夕点头如捣蒜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余光看他,瞧他生气起来,也是风华依旧,忍不住又说道:“难道皇上有什么其它特殊雅好?”
宁熙恨恨道:“你是想死的快么?你可知道?自从朕亲眼看见青鸾那个贱人在床上害了父皇之后朕就对女人再无兴趣,朕也再不准任何女人靠近朕的
床边。”
渔夕听了之后,心里忽地生出一丝怜惜,竟然有些后悔刚才所问之言,怨不得后宫三千粉黛无一人得到宠幸,看来将海棠送出去是对的。只不过不知道容贵妃想不想出去,眸中清光一闪,低声说道:“对不起!”
宁熙这才松开她的领子,身子却是,微微颤抖。
两人看着对方,静默了好一会儿,屋内烛火静燃。
宁熙又开始批折子,只听江子故前来禀告道:“主子,成了。”江子故的语气里带着欣喜与激动,这个成了的事情,显然是已谋划良久。
宁熙轻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稍顿了一下,接着又是朱笔不停,嘴里淡淡说道:“说的是朕知道了!”渔夕向来过目不忘,这才想起,是上次那个言官奏报说皇嗣的事情,让皇上赶紧生个皇子,言辞直接,激励,又列举了一堆理由,上次他批的是,“知道了。”这过了两三个月,仍没有动静,那个言官仍不死心,上了一个更为激励的折子,甚至写到了江山毁灭,根基不保……这种大逆不到的话他还真敢写啊!他的脾气还真是出奇的好!
江子故跪地请安,宁熙哦了一声,问道:“人在何处?”
江子故道:“在天牢。”
宁熙停了笔,负手在殿内走了几圈,说道:“走,去瞧瞧!”说着,就走出殿门,却见渔夕还跪在地上研磨,便说道:“你也来!”
渔夕取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他上了龙撵,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渔夕看看江子故,见他神色变得比平时严峻,看不出来其它的什么。这些天,渔夕也未出宫,宫外的消息也并不知晓。
走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天牢。天牢之外有众多兵士把守,还未进去,就闻一股阴暗潮湿之气。进了牢门,下了楼梯,就听人趴着牢门大喊,“冤枉啊!冤枉啊!”
渔夕跟在后面,见宁熙走的飞快,也只好加快了步子。直到走到里面一个稍微明亮的房间,一道铁门,里面仅摆一张简单的木制桌子,隐隐有幽光透到素净的床铺上。桌上有一盏煤油灯,闪着不明不暗的灯火。
“罪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人身形略显消瘦,却一副风度翩翩,无端的清矍优雅。
“你是该死!”宁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伸手一牵披风,优雅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细长手指轻扣桌案,道:“朕来了,太傅可以说了么?”
渔夕不禁一愣,太傅?海棠姐姐的亲生父亲?他不是去了仙姝神岛了么?
丘太傅抬了抬眼睛,小心问道:“她还好么?”
宁熙起身,背光而立,叹道:“太傅若说的是岫云长公主,就在昨日,她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