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陆平的话让叶幼清带走了陆昭宁,陆昭锦就让人给他安排了外院的住所,回屋里正用着药粥,就听院门处响起了绿绮的声音:“绿乔?你怎么才回来!快点,快点,小姐刚还找你呢。”
“我也正要找小姐呢!”绿乔应了声,拎着裙角往屋里跑去,边道:“小姐,小姐,奴婢听到一个重要消息!”
绿绮赶忙跟着跑进来,屋里伺候的两个小丫头立刻垂头退了出去,只留主仆三人,绿绮主动关上堂门。
“什么事?”陆昭锦放下粥碗,用帕子拭了拭唇角,这才看向绿乔,“慢慢说,我会耐心听的。”
绿乔有些紧张,小姐越是安谧她便越是觉得不安,心咚咚地跳着,最后还是绿绮推了推她催促一句,才张口道:“小姐,我终于知道了,郡主为什么突然来难为咱们!”
“哦?”陆昭锦眉峰一动,听绿乔将原委道来,漱口的茶碗咚地砸在桌上,“好个蒋氏,竟敢算计我!”
“可不是嘛,真是人心隔肚皮!”绿乔紧跟着道:“那天徐姨娘不也说了,那青桃花粉就只给了蒋姨娘,郡主又怎么得到的,还知道用这法子害您。”
不明所以的绿绮一听就怒了,“这蒋姨娘那天来送小菜时不是好好的吗?真是太可恶了!我去找二爷来!”
“站住!”陆昭锦一声喝道,绿绮并不明白但脚步已经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向刚才还点头支持她的绿乔。
“小姐,您是担心消息的真假吗?”。绿乔赶忙道:“我是在如厕的时候偷听到两个小丫鬟说的,那彩雀是她们之一亲眼看着拖出去的,而另一个刚巧见过前天彩雀从蒋姨娘哪儿哭着出来。奴婢就赶紧去打听,那彩雀的哥哥就是被郡主下令打死的,蒋姨娘必是攥着这个由头逼迫彩雀。”
“嗯,绿乔说的有道理,不然她一个小丫头,怎么敢挑衅郡主!”绿绮对绿乔的话深信不疑,纳闷看向陆昭锦。
小姐怕什么,二爷不是刚说过要给她们做主吗?
“内宅的事儿,知道了就知道了,嚷嚷什么。”陆昭锦言笑间怒容收敛:“这事儿既然能被绿乔打听出来,就绝逃不过夫人的耳朵,蒋氏能得安生才怪,你急什么。”
“对啊!难怪奴婢进来时听人说,天还亮着的时候夫人就派人封了院子,说是蒋姨娘病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行了,把这些撤下去,我今晚要看些方子,你们出去吧。”陆昭锦眉目清冷,吩咐道:“今晚轮到绿乔守夜了?这次你功不可没,就换绿绮来吧,你去小厨房领上一碟酥糖,好好休息。”
才一碟酥糖,还撤了守夜的职,这是赏她机灵还是罚她擅离职守呢?
绿乔强撑着笑谢过,在绿绮一脸羡慕的笑颜中收拾好餐盘退了出去。
“绿绮,你今夜守门要加上十二万分小心,却也不能太过小心。”陆昭锦神神秘秘道,又添了句:“夜里凉,记得多加几床被子。”
绿绮听得迷糊,附耳过去听陆昭锦吩咐两句,嘀嘀咕咕地抱着被褥铺到了门外。
小姐既然要研究陆家的机密方子,她们这些守夜的奴婢就只能睡在廊下,这是陆家百年不变的规矩,所以她才羡慕绿乔今晚能吃着酥糖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哪知绿乔却羡慕她能跟在陆昭锦身边。
终于能静下心来分析马方和怪草的成分了。
陆昭锦取出几包马方摊开放在桌上,又将三盆怪草分别放到正对面,正中是记录的纸笔砚台。
所谓马方其实就是配置成灰褐搀白的药粉,如此一来,那成分更加难以确定,更别提用量比例了。
但陆昭锦不怕。
她取过一个纸包伸手请捻白色粉末一触即碎,倒是灰褐的那些颗粒倒很耐捏,放到鼻下轻嗅,又沾取微量品尝。
许久,陆昭锦才摇了摇头,果然不肖先祖,这包药粉的成分,她是一样也分辨不出。
先祖果然神人,即能使刀匕绝技救人性命,又能有辨药的本事。
可惜后人不肖,那刀匕救命的本事没能传下来,连辨药的能耐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更也失传。
“嗯?”空间中残余的那些细小毛刺已经汇成一堆,陆昭锦对它们的感知已经极其精准,心神一至,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药性竟涌泉般地冲到嘴边。
“性辛味苦有恶臭,刺可至肤下而血瘀不散……”陆昭锦唇舌不受控制似得,惊得她睁大双眸,立时提笔。
不多时,一份细致得怪草药性分析便成书纸上,陆昭锦细细品读,那字里行间都是些熟悉的字句。
原来如此。
是丹典,丹典的内容配合着空间的极致感应,能比她的头脑比身体更迅速敏捷地描述出草药药性。
那方子呢?
陆昭锦星眸璀璨,她想她终于知道了传说中先祖遍尝万草而成陆典的秘密所在了。
“嘎吱”一声,堂门忽然风吹似得推开,却许久未见绿绮起来将它关上。
陆昭锦二话不说,迅速将纸包包好收入包裹,这才轻声:“来者是客,请坐。”
“陆姑娘如此聪慧,怎也中得那离间之计。”敞开的堂门外传来一声轻笑,一个头戴藏蓝兜帽的女子跨步进门,又一驻步,回头望向廊下道:“绿绮姑娘,夜风不大,别捂坏了自个儿。”
用三床被子裹得自己大汗淋漓的绿绮钻出头来,却没给那女子什么好脸色,别扭着坐起身来不去看她。
“何必同她一般见识。”陆昭锦斟茶两盏,推到对面一杯,“姨娘。”
“蒙陆姑娘不弃,还肯唤蒋氏一声姨娘。”女子大大方方地掀开兜帽走入房内,堂门已被绿绮阖上,端起那盏茶饮尽,才道:“姑娘深夜会客,便摆这些病幼怪草?”
“姨娘投石问路,就靠那些阴谋诡计?”
蒋氏神色一怔,定定看向陆昭锦,劝道:“陆姑娘还是不肯信我,这叶家的虽然人丁单薄,可水深着呢,连最直率的二爷都有人所不知的隐秘……”
“再深的水也有个底儿,模不清这个底儿,姨娘不敢过河,难道昭锦就敢?”陆昭锦出声打断。
历经前世,她若还认为叶幼清是一盆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儿清水,那她就白活了。
但再必要的隐瞒都有其固定的价值,而现在,陆昭锦看不出蒋氏隐瞒的必要,因此话说的委婉,意思却直白。
“好吧,那蒋氏今晚,就跟陆姑娘交个底儿。”
蒋氏一咬牙,攥紧了着手心终于道:“其实我们,都只是这局棋中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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