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队马车驶出城门,却惹来众人沸议,这在大夏朝也是少见。
但也不稀奇,毕竟马车里的女孩子这些日子可把京城闹了个人仰马翻,如今她要入山修道,还是至清观主亲自接人,自然又被捧到风口浪尖上。
陆昭锦却做到了对外面的议论充耳不闻。
连休夫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她都做得出来,也就不怕什么指指点点了。
女孩子失笑,这就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她是被人议论惯了,就不再觉得这些话会如芒在背了。
“老道今天可是沾了您的福气,也受人瞩目一回咯。”至清的声音突然从旁侧传来。
陆昭锦这才发现,出城后要走一段不短的官道,至清的车架刚好可以与她并行。
“道长见笑了,是昭锦乘了您的东风才对。”陆昭锦客套,却是意有所指。
“陆姑娘还是这样直爽,老道比不了啊!”
虽然看不清老道的表情,也能猜到他定是狡猾地捋须笑着。
陆昭锦没再应声。
这老滑头就是条活泥鳅,主动搭话,必没好话,还是少说少错的好。
老道也不尴尬,自顾自地一句,“陆姑娘与我承影观有缘,可惜,不知这缘能走多远呐。”
陆昭锦皱了皱鼻子,这神叨叨的老道,句句话都含着深意,却又让她模不透要点。
当初说什么有缘,邀她去承影观的是他,如今又说这缘分不知能走多远,他是在暗示,此行不会顺利?
八玄宝鼎炼丹是根治烈焰蛊的唯一方法,就算不为了幼澈二人的病,她也绝不会任凭陆家先祖留在空间中的丹典荒废,那些根治绝症的妙方就此失传。
所以,学习炼丹之法,势在必行。
“让前头不用急,到前面两里的驿站歇息,明日一早再动身。”老道悠哉哉地安排,他的马车快了几步,走到队伍前去。
陆昭锦则没什么异议。
她们这么大的队伍必定不能连夜赶路,明日上山是常理,可她总隐隐觉得至清老道声里,带着几分,狡猾。
“小姐,您有心事?”
刚出城门不久,花巧心里就有些打鼓:“要不,咱们还是回家吧,明儿白天再动身也来得及。”
“反正也没走多远,是吧?”陆昭锦瞧着她,花巧连连点头,“嗯嗯。”
绿绮扑哧笑了,陆昭锦也掩面,“你啊。”
花巧气鼓鼓地皱着鼻子,“我是心疼小姐嘛,上次我们也去了那承影观,哪有家里住的舒服。”
“更何况,”花巧左右张望,“我总觉得,这位观主怪怪的,看我们的眼神,就像,就像在看什么宝贝似得。”
陆昭锦心里咯噔一下。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家里的事都交代妥了,我也必须在今天出京,与道长一起出京。”
花巧似懂非懂地点头,陆昭锦也知道她没懂,却也不强求。
她身涉叶老夫人的命案,如果不是跟着至清,绝没有这么容易就出京,至于急在今天出京,则是因为……
“驾!”马蹄疾驰,从后而来,花巧好奇地掀开车窗帘:“小姐,小姐!是二……呃,是叶世子啊小姐!”
陆昭锦捏着眉心,头痛不已。
她躲得就是叶世子。
今天在京兆尹衙门外,不是已经分道扬镳了吗,还追过来做什么?
陆昭锦深吸一口,决定先做缩头乌龟。
指不定叶幼清是来找至清老道的呢,她可不能自作多情。
虽然她也知道,希望渺茫。
因为车队已经停了下来,陆昭锦不用看都能猜到,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这辆车上。
就是笨心眼寻思,大家也知道,叶幼清这样气势汹汹地追出城来,是找谁的。
“陆昭锦,你想去哪儿!”叶幼清长喝一声,纵马一跃,跳过车队后面的小厮,直奔她的车驾。
陆昭锦已经能听到他忿忿的气喘声,因为就隔着一层窗帘。
迫不得已,她开口:“世子爷有什么事吗?”。
叶幼清看着封得严严实实的绸布小窗帘,女孩子近在咫尺,他却伸手不能及。
“你要跟着至清走,去承影观?”叶幼清低声问。
“是。”陆昭锦答得简短。
她是真的觉得,尴尬。
时至今日,她已经让叶幼清承受了足够的痛苦,但她却一点也没有报复到他的快乐。
尽管长公主和叶幼涟的下场让她痛快一阵,可面对叶幼清,那种感觉又被冲淡了。
也许她之前猜测的是对的,自己并不是想报复他,只是想证明。
证明给他看,她的心意。
女孩子的眼里如有星月沉浮,一瞬间的通透令她周身一寒。
什么心意,她只是不服输。
她只是太倔强,要向叶幼清证明,她才是对的哪一个,没错,只是争强好胜,与****无关。
“世子爷如果没事,我还要赶路……”陆昭锦话未说完,就听叶幼清倒喝一声:“不讲信誉的老东西,小爷抽死你!”
“世子爷!”陆昭锦赶忙掀开窗帘,只见一侧的叶幼清手里马鞭一扬,直奔赶来的老道车架。
那车把式为了躲开马鞭,哎呦一声滚了下来,叶幼清立刻脚踩马鞍,一跃跳到车顶,居高临下地用力跺脚。
“哎呦,哎呦世子爷快停下!”车架被跺得左摇右晃,老道在车里连连告饶:“老道有话要说!”
叶幼清正在气头上,就是有理也要给他剥下一层皮来,哪管这些。
“世子爷,老道答应您的,绝没有食言呐,哎呦!”至清连喊带爬地刚扒住车门边,只听嗖地一声,长鞭从车顶挥下,老道赶忙收回手,又跌回车厢里,惨叫一声。
“装腔作势的老滑头!”叶幼清冷喝一声,蹲在车顶上,敲了敲顶板,“老东西,你都要带她出城了,还叫没有食言?当小爷我是睁眼瞎吗?”。
至清哎呦一声,撩开车帘探出身子来,“世子爷……”
“啪”地一声,叶幼清的鞭子抽在车窗一侧,逼得至清又缩回车厢里,叶幼清一跺脚,冷喝:“小爷我告诉你。”
男人虽然有些滑稽地站在车顶,却是威风凛凛,大有睥睨之势,话也极其霸道:“她走到哪儿,小爷我就抢到哪儿,不信,你可以试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