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卷棋谱送去给二爷。”陈锦缳身旁的秋月忙不迭地接过,送去了桐音楼。
没过多久叶幼清就拿着棋谱上门,“你这一子落的不对。”
“妾身看看,”陈锦缳伸出手去接,细白的手腕还带着略显狰狞的粉女敕疤痕,叶幼清扫过,神色便冷了几分。
“的确,是妾身糊涂了。”陈锦缳柔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叶幼清的变化,将棋谱拿到书案前稍加改动,“二爷看看,这样如何?”她递过来,声音柔而不魅,倒像极了恩爱夫妻。
叶幼清眉梢一挑,陈锦缳只改动了一子,全局就变了一个套路,她果然是个中高手。
让他又想起了几日前他从至清的客栈里拂袖而出后,路过逍遥堂的事。
一个女扮男装的丫鬟,从逍遥堂匆匆跑了出来,却被人发现缠住,说什么都要请她家少爷出来破][].[].[]局,而叶幼清一眼就看出旁边护住这丫头的正是自家府里的家丁。
虽然隐约觉得小丫头女扮男装,是故意要勾起他那日的回忆,但叶幼清被陆昭锦激起的怒火却诡异地熄了些。
你拿当小爷颗草,有人却爱重如宝。
叶幼清冷冰着脸,一把揪过小丫头问话,才知道是陈锦缳要解除与逍遥堂定下的破局时间。
“破什么局?”
“八卦棋局。”那小丫头受宠若惊,只觉得这次自己可是露脸了,赶忙道。
叶幼清却是惊讶,陈锦缳竟然约战了八卦棋局,看来是他纳她进门,打乱了她破局的计划。
如今祖母是怎么看着她的,叶幼清是知道的,所以就算是个小丫头出门解约,也是有人跟着的。
原本不想打理那个送上门的陈锦缳,但这一次,叶幼清却哼了声,跨入了陈锦缳的院子。
也就有了这几****来我往的棋谱交流。
到现在,叶幼清已经习惯上门找她论局。
陈锦缳是越论越心惊,她明显感觉到,叶幼清的棋艺,绝不在她之下。
什么好马臭棋,绝对是谣言。
的确,叶幼清是她看重的男人,早在当年,她就知道他并非池中物,又怎么会在棋艺上输给她呢。
“二爷?”陈锦缳娇弱的声音,同陆昭锦那刚烈的性子形成强烈反差,犹如天上地下,让叶幼清听得舒心。
“嗯。”叶幼清沉声应了一句,又抬腿要走。
这一次,陈锦缳没有屈膝相送,而是大着胆子拦住了他,“二爷请留步。”
叶幼清不耐烦地挑了眉梢,就听陈锦缳匆匆道:“二爷可还记得,当年夜闯相府藏书阁,取走了陈家的一卷残谱?这一招,便是残谱上记载的,但妾身当时只来得及读到一半,还请二爷做主,让妾身有缘读完那卷残谱。”
“残谱?”叶幼清一怔,似乎想起来,自己当年夜闯,的确是从一个小丫头手中夺走棋谱的。
他蓦地睁大眼睛,难道是她?
事实上他并不记得那个小丫头到底长什么样,但估算年龄,应该和陈锦缳差不多。
“你提这件事,”叶幼清冷哼,他如何听不懂。
陈锦缳就是故意提这件事勾起他的回忆,想圆回自己处心积虑嫁入叶家的事。
“妾身提这件事,就是为了说明妾身与您的缘分。”陈锦缳抬头,皓首如玉,带着几分孤傲。
“您觉得妾身轻贱也好,卑微也罢,当年您碰了妾身的肩,”陈锦缳微微咬唇,十分倔强:“我就认定你了。”
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陈姨娘也太大胆了吧,竟能说出这样直率的告白。
“哈,你……”叶幼清指着陈锦缳,羞辱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别的不说,就她这股子倔劲儿,倒是很对他的胃口。
比之前柔顺的模样,还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陈锦缳等了一会儿,见叶幼清没有口出恶言,就知道自己的办法奏效了。
她之前处处算计才进了叶家的门,叶幼清必定心中厌恶。
这件事虽然是真的,但如果按着她以往的手段,应该是秋月来说,为她鸣这个“不平”,她只需做好隐忍乖巧的柔顺女人便是。
但出了这么多的事,她决定走一招险棋。
她相信,自从叶幼清被母亲妹妹的事打击过后,就对处心积虑精于算计的女人很反感。
但好巧不巧地,她现在就是这样的女人。
所以,她再怎么隐忍可怜,在叶幼清眼里都会是做作的姿态,所以她觉得演这出戏,做一个柔中带刚的女人。
这才是现在的叶幼清喜欢的类型。
她料的不错,因为她现在的眼神和陆昭锦那股子倔强不服输的劲儿,很像,很像。
叶幼清一瞬的迟疑,就已经被陈锦缳抓住,她的一句认定你了,也让他有着一丝悸动。
他又回想起了自己在陆昭锦的面前。
也像陈氏现在这样,卑微吗?
不择手段,死皮赖脸,都是他的专长,所以陆昭锦就越来越讨厌他?
“妾身知道,二爷心系夫人。”陈锦缳微抿红唇,笑容苦涩,“妾身只求您一件事。”
叶幼清看向她,陈锦缳那双美丽的眸子含情如春水,柔媚似秋波,“求您相信妾身,妾身待您,绝无二心。”
相信。
叶幼清的拳头攥了起来。
是,他就是像陈锦缳这样的卑微,不断祈求陆昭锦的信任,她也一次次地给出信任,可每到紧要关头,她便犹豫了。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叶幼清伸手抓住了陈锦缳纤弱的肩,声音里带着难明的愤恨:“信,我为什么不信你。”
你认定了我,我为什么会不信你。
叶幼清咬牙切齿,脑中还满是陆昭锦那质疑的眼神,陈锦缳却好不得意。
她得到了叶幼清的承诺,那老夫人所谓的禁足,就是一纸空谈了。
如今的叶家,还是认叶幼清这个男主人的。
终于,能和外界联系上了。
陈锦缳含笑给叶幼清捧茶端糕点,姿态放得低,痴心付出。
叶幼清走后,她身边的秋月便领了对牌,回了趟陈家报平安,同时带来了叶幼涟的消息。
“绿乔?”陈锦缳手捏晶莹如玉的白子,落在棋盘正中,“正好,老夫人不在乎她有恶疾,难道还不在乎叶家的嫡出香火吗?”。
“小姐的意思是?”
“审,审出无子的罪名,一同揭开。”
陈锦缳笑吟吟地收拾棋盘:“医者不自医,这个道理老夫人比我懂。”
更何况叶幼清现在和她别着劲儿,正是最好的时机。
陆昭锦,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本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