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嫔见此,忙煽风点火道:“娘娘,皇上被那小钮钴禄氏迷了眼睛,若再不赶紧想法子压制,只怕贵妃就要压您一头了。”
皇贵妃心中着急,却也苦于无计可施,她忽而转向端嫔,说道:“听说你这阵子病了,可莫要将三公主招上,不如把三公主领到承乾宫照料几日。”
端嫔虽知皇贵妃强行领走也不过是几日,否则她也可找太皇太后和皇上,但这几日,皇贵妃会如何对待她的宝贝女儿,一思及此处,她心中一凛,忙道:“启禀娘娘,嫔妾倒有一计,可压制贵妃气焰。”
皇贵妃唇角方泛起笑容来,冲她点点头曼声道:“本宫知道你忠心,还不说?”
端嫔应了声是,才娓娓说道:“娘娘可知,三十六计里有一招,叫做借刀杀人,”她上前两步,压低些声音继续说道:“贵妃如今渐渐有独宠之势,后宫里恨她嫉她的大有人在,之前那些隐忍藏拙的功夫怕都白费了,娘娘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不若将这个消息透给宜妃,瞧宜妃还能不能跟她做好姐妹了。”
“瞧她平日好情好性儿,温温柔柔的,拿主子也贴心,谁知竟是个深藏不露的,竟这样霸占着万岁爷。”静蔷也听到了信儿,忿忿道。
德妃面上也满是不悦之色,手中缝制的一件寝衣,也没了心思,只撂了针线在一旁。
骄楠见此,上前道:“主子莫不如打发人给万岁爷送几件东西去。”
德妃摇摇头道:“怕是送过去,也到不了万岁爷跟前,即便到了,万岁爷对贵妃在兴头上,也没什么大作用。”
静蔷问:“那主子就这样眼瞧着不理睬?”
德妃自然不能如此放任置之,她身世卑微,全靠皇帝宠爱才有如今地位,她深谙皇帝品性,若弄巧成拙反惹怒了他,倒不好了,这事儿还得仔细琢磨。
“这几处再仔细琢磨罢。”常宁在校场巡视一圈,又指点着其中几处对江宁知府于成龙说道:“圣上大阅,只怕有不少人觊觎,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于成龙忙应了。
常宁又细细将那张防卫图折好,收入贴身锦囊中,以备回去再研究增改。
于成龙知他一向未皇帝所重用,亦不敢掉以轻心,只亲自将人送至辕门,上了车驾。
常宁坐于车中,脑海中挥之不去皇帝与容悦两情相悦的模样,只觉心内烦乱,五内焦灼,极力运气才勉强压制住心魔。
忽觉马车一顿,随之传来马匹勒缰时唏律律的声响,常宁骤然睁开眼来,一把撩开门帘,见车前地上跪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身影,不由一怔。
“王爷!”只听一声熟悉的轻唤,那小乞丐抬起脸来,却是吴惜柔。
常宁微惊,起身跃下车去,大步上前将她扶起,问道:“你怎么来了?”
吴惜柔想起自他走后际遇,不觉哭泣不休,哽咽道:“王爷,妾身……妾身实指望见您最后一面,便是死,也救无憾了。”
常宁眸中染上一抹暖色,将她抱上马车,细细抚慰。
吴惜柔娇怯怯地靠在常宁怀里,缓缓倾诉衷肠,又将恭王福晋与月姨娘联手算计一事细细说了,常宁面上越加愤怒,只柔声宽慰吴氏,又许诺回去好生惩治月姨娘,吴惜柔才止了哭声,乖巧点头说:“惜柔无家无亲,只有王爷可以依靠了。”
窗外一弦弯月斜挂天际,流云漫卷,帐幕低垂。
一只素手挽起帐帘,露出个身段娇娆的女子,她抬手拢了一把披散的长发,赤足走至屏风前,打开革带上的绣囊,取出其中的软绸来,她警惕地回望帐中,只闻匀细的呼吸声。
她胸膛中一颗心却越跳越快,她细细看了一遍,又在妆台前用画眉的铜黛在素白丝帕上简易抄绘了一遍,方又将那薄绢放回原处,手抄的那份叠好放入妆盒夹层,才放心地回床上去。
因皇帝至江宁后,便要亲自祭祀明帝陵,又称赞明太祖天资英武、敷政仁明、芟刈群雄、混一区宇、肇造基业、功德并隆,此举颇得江南前明遗老的好感。
往往皇帝回来之时已是夜深,翌日又要早起,二人也说不上几句话。
这日忙到三更时分,回到行宫住处来,门口上夜的侍女得了知会,已一路无声请下安来。
皇帝略有疲倦,也未怎生理睬,只微微抬手叫免,复又步入内室,却见一灯如豆,绰约灯光中一个浅紫轻纱银线蝴蝶纹褙子,披散乌发的身影在桌前提了汝窑提梁南瓜小茶壶斟茶。
皇帝隐约记得容悦有件这样的衣裳,只当她半夜起来喝水,遂放轻脚步上前,叫人罩在怀中,只听低低的一声娇呼,皇帝已察觉出不对,先行放开手来,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瞧,却是和萱。
皇帝微觉尴尬,问了句:“贵妃呢?”
和萱一张粉面羞得通红,仿比三月娇杏,只轻嗔一句:“万岁爷,主子早已睡下了。”
皇帝眉心微微一蹙,只听茜桃色床帐内窸窣翻身之声,迷糊传来一句:“怎么了……”
皇帝便弃了那宫女,转身往床帐处来,坐抚在她圆润的肩头,声音中满是宠溺:“吵醒你了?”
容悦抬手掩口打了个哈欠,便要坐起身来服侍他更衣,皇帝却按下她,自对那宫女敛容吩咐:“你退下罢,不必伺候。”继而又自解了衣裳,钻入温暖的被窝之中。
容悦经这寒气微扑,已然清醒四五分,只贴着他身子为他暖和着手脚,柔声道:“忙到这会子,快睡罢。”
皇帝却只唔了一声,容悦自然听到方才的动静,不由暗想和萱这奴才怕是要不得了,当下将此事按下,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了么?”
皇帝抚着她肩头揉着,抬起右手枕在脑后,说道:“常宁把吴氏接来了。”
容悦微微惊诧,轻轻啊了一声,半晌说道:“莫非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
皇帝道:“那个那喇氏也非省油的灯,联合常宁其他姬妾对付吴氏,不知是谁使得手段,说是常宁有个门客叫孙旭的,倾慕吴惜柔,被堵在院子里,萨克达氏便要拿住二人发落,因人证物证俱在,段嬷嬷也没说什么,好在吴氏聪明,便逃了出来……一路找到江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