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宣看到我一番赌气的样子不生气反笑,抬手理了理我送的簪子说道“你要是回去了,也好。不过,东郊太远,我将这宅子赠你,就算是过年的福利如何?”
开什么玩笑……
沈丛宣笑着顺势靠过来,“这么大个宅子哟,可以卖个好价钱。”
我暗地里抠抠手指,要是他说的是真的,那还真心是划算。但是这么好的事能发生在我身上吗?会不会是个乌龙套呀,要是让我卖身在木言堂我可不敢,人人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皇家族里无亲善。
我假装正气凛然的朝他摆摆手,“不了不了,沈皇爷要是想作为回礼这个就太贵重了,我命贱受不了。”
“怎么又叫我皇爷了?你嘴里的名称还真是变得快。对了,容华没有告诉你吧,我建的这个沈府西边院子里有个大浴房,整休以和田白玉砌成,上面镶嵌着数百颗珍珠,只需要一只烛火,就可以让整间屋子都明亮如昼,那水以花露调和,配以御用药粉,香气袭人,池底为了防滑,还精细雕刻了大朵大朵的蔷薇。阿四你这么辛苦就不想要在那池子里泡泡了……”
我一惊,尼玛,这是在诱惑我吗?
我一拍桌子,觉得要是他想继续骗下去我就陪他玩。
“不过亲兄弟,明算帐!况且我只是你的下属!”我借势推开他说。“我就是个打杂的小丫头,这帐还是要算清楚的。那个宅子,大不了我折算成现钱给你。”
“你怎么可能买得起……”
“沈丛宣!你……”
想起上次他说我那个从连风那里得来的玉佩是多么的嫌弃,这次又在我面前炫耀他自己是多么的有钱,气煞人也!看着我气的要跳脚的表情他懒懒的靠在桌案:笑的甚是开心。
“你个娘娘腔!”
他一听,可能是突然想起我初见就给他安了一个娘娘腔的绰号吧,表情委屈起来。
“哎,楚姑娘果然不屑与沈某做朋友,我这样刻意讨好,楚姑娘还要一个劲地把我的一片真心往外推。真是太让人伤心了!”说着,他还真是捉起我的衣袖在眼角边擦啊擦啊,假装在哪儿流泪。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先不说你小子要擦不会用自己的,话说这沈丛宣怎么一种那个翻墙大爷连风附体的样子,今天是吃错药了?
“哎,那次小池塘里冒险救楚姑娘,看也看了,抱也抱了,我堂堂男子汉还是要对你负责的。”
“……皇爷,你是想用一套房子来堵住我的嘴吗?”。
“皇爷,求求你了,不用对我负责,就当那是我送给你的福利,您自己个儿好生收着吧……”
沈丛宣潇洒的摇摇头,“姑娘对我来说我可是有大恩,还送我这定情的簪子,我若不将此生赠与姑娘定会遗憾终生……”
遗憾个毛线坨坨啊!定情信物个毛线!我哪里救过你了!在那之前我从就从没见过你好吧!
我觉着今天他甚是奇怪,看着他狐疑的问:“你……今天吃错药了?”
沈丛宣没有回答却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一脸的嫌弃,淡淡的说他这些年如何的洁身自好,如何的不近,堂堂一个皇族如何的让那些世家小姐们悔断了肠子,望穿了眼睛。等待这么久就是想见我一面,和我说几句知心的话……
我撇撇嘴,这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话不是应该对他那位思念已久的妹子说么?
看我眉头越皱越深,他突然轻笑了一声,说了一句“得了,不戏弄你了。”
敢情现在是拿我来练习了?他要不是考虑到他现在是养着我的金主大人,我真心想对着他的**踢一脚,但是好像对皇族大不敬是要诛九族的,虽然我没有九族,但是连累了那些我不知道的九族就不好了。
我松了口气。赔笑道“对对对,是是是,来来来,皇爷我们说正事说正事吧。”
沈丛宣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布包包,伸出手来打开。
“我最近不常去你的店了,估计在木言堂见不了几面,这是给你的,喏,拿着吧。”
“什么?”
金黄色微卷的花瓣,条理清晰的虎斑花瓣纹路,桔梗似的花萼……这是?
“暮烟长歌?”我略微震惊。
暮烟长歌是在这六国糕点私房中举世闻名的一种花瓣制成的香料。
因为,这东西只在一个地方有——四清山,但是四清山被烧毁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暮烟长歌的那幼苗是师母当年亲手种下的,试了好多遍,唯独只在那悬崖的清溪边长了几株。我仍然记得当年师母采摘的时候宝贝的像个孩子,每次做糕点只是微微加一点,而现在我基本上能确定世间不会再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只存在一四清山的花料怎么会出现在他手上?
我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不安,而且是强烈的不安,好似当时在江边见到青岚时候心里复杂的暗涌在波动。
关于我,他知道了多少?
沈丛宣没见我想这些,只是淡淡的说道:
“阿四你是做糕点的好手,你知道这东西只有在行家手里才能变成世间绝顶之物。”
我抬头看他,他头发上化掉了的一点雪水沾在发丝留下了细微的凉意,那一瞬间我仿佛只能听到整个世界雪花片片落下的声音,淡淡的,静静的,如同他语气中的可以包容一切的温柔。
“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但是……看到这个有没有让我在你心里皇族的光环上多了一点好感?我只希望此生你能快乐下去。”
突然间被他说出的话震惊了,那短短几个字后面意味着什么我一时间无法估计,在大脑几乎变得空白时我轻轻向后退了一步,风透过未关上的门敲击着细小的木屑,我能感受到一阵凉意穿过木窗而来,让我恢复了清醒。
抬眸,心却冷了半边,这人,侯然是皇族中人,是不是所有的所谓的贵族都是可以这般的肆意伪装,冷静的切换,我直盯着他,露出一个冷静到可谓无情的微笑:“这东西我要不起,有我不想回忆起的过去。劳烦丛宣你了,你另赠他人吧。”
沈丛宣收回手却将那个布包重新包好放在桌上:“过去只是过去而已,阿四,你怎知你做不到?”
我淡淡道:“额,那个丛宣,你是南魏的****皇族,那****发了疯般做的事情你也可以不必管,你是南魏皇族,好多事情你想要查查便也知道,我虽求你救我但是有些事其实还是自己来的爽快,对于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你不必做到此地步。”
沈丛宣愣了稍许,突然叹了口气,而后扬起嘴角:“你的确和其他人都不同。”
我保持着微笑:“多谢夸奖。”
“你可以不走。留在沈府”风神如玉温文尔雅“这算是你的家。”
我摇头:“可是它门牌上挂着的明明白白是姓沈。”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或许吧。”我想了想答道。“我只要一间房一个院子便可以窝着,我只求安身立命。”
“那你嫁我吧。”
我盯了他一眼,又开始调戏了,再摇头,我突然间看不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是我戏谑时候的娘娘腔,多次出手助我的救命恩人,南魏深不可测皇家王爷,还是,又是某一个身怀心机的诡谲之徒,此刻,我眼前他的形象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二师兄之后,我看不懂人心,所以不想再去了解人心了。
我轻哼一声,“我不要做你的第七八十个小妾。”
不怕受伤害,只是怕看见那人心的险恶。
“天下之大,我既有自己的手艺也饿不死。”暗拧眉心,每当沈丛宣温雅背后时现锐利,总需要你尽全力去招架,即便这锐利是很久也难得一见,我相信任何人也不愿应付眼前这样的沈丛宣,果然是天生带来的皇族气质。
沈丛宣失笑:“这沈府你想来便来,我把它归到了容华名下便好了?”他模着那个蓝色的布包推过来递给我道:“送于你的东西,我想送便是送了。”
我看着那包花料,没有说要但也没有说不要,淡淡道“我明日回去开工,我做的普通食材不必用这么好的料。”
“阿四,“突然正色加重了语气,紧攀着我的肩将我的身子板正了过来”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我不能保证你每一次逃跑我都在你身边……”
我转过头去,不想再去看他,也不想他再从我的某一眼中看出些什么。
“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