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请大家看到第十三章,”容华默默地看了坐在最后的我一眼,继续教到“这一章里面,我们说到——稚子长乐,这个词里面,我们要理解此意主要看的是长乐还是稚子,长乐在于其意,稚子在于其心,然后……”
容华手里掌着书,左手负背在后面,着白玉长衫起身在台前来回踱步。他的下颌随着摇头晃脑节奏一点一点的,颇有点老学腐的意味在里面,讲着讲着停顿了一下,还朝着台下坐着的众书生小童问道:“对于这个大家明白了吗?”。
坐在下面的孩童们,清一色穿着夫子院的青月刺绣白衫,扎着斜啾啾,时不时地跟着容华晃一晃脑袋,齐声回答道:“明白啦……”
“明白啦……”我也微微附和道。
“好的,现在我们来理解——归还阅书史,文字浩千万。陈迹竟谁寻,贱嗜非贵献。
&}.{}以及丈夫意有在,女子乃多怨。”
“天哪。”
我独自一人,坐在这学堂的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座位上。一身小书童的装扮,二十几岁的年纪,重回这课堂,我郁闷得双手抱着脑袋,手至快要插进了脑袋里去,这讲的都是些什么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心里万千个小羊驼在奔腾,俗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这句俗语创立之初,就是为了我这种人写的。我还以为当初容华愣了是因为怕我打扰他上课讲文章,没想到他居然丝毫不在意的对着我道出了实话:“阿四,我怕我讲的课你听不懂,厄,你会觉得没趣意。”
其实是怕我拖进度吧。
果然,容华真的没有高估我。我真后悔,当着他的面拍着自己胸脯说着我是谁啊,我肯定能懂,先生你随意,我也随意。想到这里头痛得紧,我重重的拍了自己的脑袋,大师傅说的对,我真的只适合进厨房,油盐柴米酱醋茶才真的是我的天下。
学堂休息期间,一半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在预习文章,就是在逮着容华不停地问问题,我思考着我曾经为数不多的那近一月的读书时期,那些日子一响起下课的摇铃自己绝对是第一个冲出了草屋,现在这个班里面的小孩子居然这么爱学习,我咂咂嘴,果然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啊,难怪师母一边做饭一边嫌弃师兄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样看来,四清山里一半是这些师兄的不学无术埋没掉了的。
教育,果然是要从女圭女圭抓起。
“请问……这位大哥哥,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呢?是因为秋意怀诗没背下来被先生留级了吗”一个略略有些女圭女圭音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还带了几分好奇。
我转头,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挤挤地坐在我旁边,忙发现了新大陆般地上前,我对着他答道“我起止是什么秋意怀诗没背下来,我连千字文都背不下来呢。”
正说着,这胖女圭女圭眼明手快,一把揪住我的手,往里面塞了一个纸条,可怜兮兮的对着我满怀同情的说,“待会儿先生要默写,到时候你握在手心趁先生不注意,赶快抄。”
我忙笑眯眯地快步上前,假装不怀好意的拉住他肉呼呼的小手“我是要向先生告发你的哦。”
哪知那胖女圭女圭,真的是年龄太小,对人世认识不够,不知道社会多险恶,竟有一种舍己为人的自豪,仰着他那肉肉丰饶双下巴,对着我大义凛然的拍着胸,“怕什么,先生教过我们了,这是同班友情,应该做的!”
哈?原来你们的先生教了你们这些?小小年纪就开始讲究有爱了啊。
随后,果然那小胖娃是懂得自家先生讲课的套路的,那容华果真是要默写什么秋意怀诗,刚刚对着台下众人宣布完毕,我看他貌似是玩心大起,对着我询问说“最后一排的那位同学,刚才我讲的详细否?”
我点点头,“详细详细。”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是绝对不能质疑容华的教育水平。
谁知他微咧了一下嘴角,“好啊,那你也随他们一起来默写一遍吧。”
我心里的悲歌唱得高亢,直入云霄。
待我一脸视死如归的走出那学堂屋子,顿时感觉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合我意,天朗气清。冬末春初,鸟儿出来活动身体,一副生机勃勃啊。这难道就是重生的滋味,让我再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这是自由啊自由。
“这是……?”一个同是青白布衫学童衫的人被一个不知谁的书童领进了院子,有些愣愣地看着我道。
我回头,见自己大步在院子里做着伸展运动,姿势极度不雅,忙站起身模了模头发,拍了拍衣衫,不禁呵呵呵呵道,“好……好巧啊。”
“小九,你先把东西给西席先生拿进去吧,我稍后就来。”王琰对着和他一同的另一人道。
我忙装模作样的点头行了个书生之间的见面礼,面部表情和善的就差介绍我自己了——这位同志你好,我是二十几岁因为考试不合格还留级在这学堂的蹉跎年华少年郎。
“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这儿干什么呢。”王琰看着我,有些微怒道。
“我觉得自己学识不够,逮着了个机会来补补课。”我还假装地模了模我上课闲来无聊用墨水画的假胡子,十分和蔼地朝着黑蛋蛋笑道。
我凑上前去,“怎么?我可否是帅气的不可方物?”
“这里可是学堂,这么严肃的地方,怎么能由着你来!”
难得见到这王琰对着我摆出一副大男子的姿态,我略微有些欣慰,恩,这黑蛋蛋过了一年果然是长大了呀。如果对着这学问也能保持这个态度,那这王琰还真的是个人才,也就对得起他那个早丧的私塾先生老爹了。
不过,我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糊涂一世聪明一时的人精,王琰想要在这学堂“正人君子”下去,就绝对不得让别人知道他那“黑蛋蛋”的小名,我以此为要挟要求蛋蛋弟弟为我保密,旨在发誓以绝对不欺负容华,不打扰课堂秩序,不去黑蛋蛋他们班级蹭课为前提,作为王琰对我在容华院子里“蜗居”守口如瓶的交换条件。
不过丛王琰这里我倒是得出了个小道消息,我留书出走的当日,明泰驾着马车去过我的铺子,王琰在去学堂的路上突然瞟见了那熟悉的马车,后来还被明泰逮着问了一把我的去向。我拍拍吓得不轻的小心脏,还好那个时候蛋蛋弟弟不知道我在这里欺负着他的先生。
进屋去我看着蛋蛋弟弟十分的恭敬有礼,扶着容华坐下开始问了几个问题。
“先生,这是上次的答卷”蛋蛋从衣袖里一张封好的萱草白纸,双手递给容华。
容华接过,点了点头。
我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感觉像是见了鬼,王琰如此的彬彬有礼,还真的是少见啊少见,
这难道就是俗话中说的,知识改变一个人?
脑海里不自觉地联想起了我在那木言堂予那些小姐夫人们讲的那些,或神话或关于江湖的小段子,看看眼前着青衫长袍清雅俊秀的王琰,再想想那些听我说书的小姐们,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阿四你那里在笑什么?”容华呆了一下,好奇地看我。
“啊?”我忙摆手“没什么的,就是一些小事。”
我想到那些听我说书的小姐们,如果说听来的知识可以改变命运,要是我讲那宫廷女子的后宫传记,那不就等于是给后宫勾心斗角的小白们造了一本活生生的教科书?恩,这是个生财的好路子,就是有点危险。
“这是谁啊……?”一个之前坐在前排的小学童,紧跟着那之前见过一次的小九上前一步,盯着我家王琰看,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一下还嘲笑他道:“看你的那穿着,这等穷人家的小屁孩,还敢向西席先生询问题,真是不知好歹,付那一点学费只知道蹭课,你家父母没教你金钱和知识的等价交换吗?”。
“你说什么?”我一把站在王琰身前,嘴角微微抽搐着,作为蛋蛋弟弟们的伙食大姐姐,怎能任由这等无理小儿欺负我家蛋蛋!我家的蛋蛋只能我来欺负!
谁知那小屁孩丝毫不介意我愤怒的目光,完全是无视我的状态,只是看向容华,指着我“先生,哪里来的这么多不交学费来蹭课的人,这么老了还不结业么,还真真是蠢到了极点,您在这样做我是要告诉掌事先生的!”
容华看我一眼,微眯了一下眼睛,却闭口不答。
我一把抓过那小屁孩的衣领,本来想加一句你二大爷的,但是看在容华的面子上,我忍了,只道,“我等不过来听个课,你这小家伙光凭衣着和权势看人,真真是欺人太甚,我们可不是没知识没文化的,我来这学堂不过替你父母看看,自以为了不起的你被教育成了个什么样儿!”
王琰也一把站出来,将我往前一推,对着那小屁孩说“对!你欺人太甚,不信你和她比比,谁的学识高!”
我被自己的冲动冲傻了脑袋,竟也重复道:“对啊,咱们来比比!”
当容华顺着那小孩子的眼光看向我,作为一个连千字文都只记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的我,才知道自己在此时此刻可能犯了一个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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