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说的不是女人的人数和戏演的质量好不好,而是在说每个女人都是麻烦的自生体,好一点的就被叫做傻白甜,不好的就被叫做心机婊,中层阶级还分为绿茶和朴实的农家小妹等。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品种,但是我现在懵然发现,我这次遇到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比如说,身为男性的沈丛宣
比如说,身为女性的顾。宛。阳。
每将信读下去一份,我的心就凉上半截,待阅完整封信,我已经惊得后背是汗。
我放下信,手心里冒的汗已经浸湿了半页信笺,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双手捂脸,冷汗顺着发丝滴滴涔出,无声地滑落凉亭冰凉的地上,瞬间无迹可寻,彷若从未有过。
“楚姑娘,见信安好。愿你看完这封信,还如我上述期盼……
+.++我很感激楚姑娘你近日来的真诚对待,奈何我从小受女训教导,家教苛严,是个装不住心事的人,楚小姐待人诚心诚意,处处思虑到宛阳,宛阳也不能每次与楚小姐相见时都再隐瞒,思来想去,便想借着今日之机,将种种因果告予相知:
姑娘曾提过我的不甘心,这个不甘心也并非宛阳打小即存,而是多年前从他口中得知,原来在他心里还存有另一个姑娘。我乃南魏副丞顾家长女,家中近亲多权贵皇族,虽然我是个女子,未能为国效力镇治四方,但从小却受到皇太女乃女乃抬爱,多加照顾。家父道宛阳未曾出生前,其曾与已仙去的皇太子有过口头之约,皇太太女乃女乃也曾有意将我指婚,是以我打小便比其他官家小姐更多限制,每日苦读女训、三戒,学刺绣,读诗经。我也曾厌烦,劝说过父母,还试图逃课,每月去月老庙里面,念的、拜的、最多的就是求能真真正正的遇见自己的好姻缘。
自打我出生,常被父母教育,要好好学习三从四德,将来做个称职的好妻子,但是从我降生之日起便未曾见过他的面,所为夫妻之间应是琴瑟和鸣,但是这素未蒙面之人,何来的爱?直到那一日靖安突降大雨,马车泥泞,惊雷骤起,马车上系的白马受惊而逃,我同丫鬟被困在城外马车。万幸,被一位白衣公子相救,虽只是一两件披风,还受他的恩惠借了两匹马,但是对他,我不仅仅是感激万分。
不知楚姑娘你知否,何为一见钟情,但是那日,我懵懂男女之情十几载,终于瞬间知晓何为一见钟情了。连续几日,我向母亲大人恳求,让他们打消胡乱结亲的念想,母亲受不住,虽没有直接答应,但稍下通融,让我隔着远处去见一面那未曾谋面的夫婿。当我看到他就是那日救我的白衣公子,我心下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佛祖还是听见了我每月在月老庙里烧的香音。
感恩佛祖万千。
后来,我多番与他相遇,慢慢变得熟络,他唤我“宛阳妹妹”。曾经年节,他不小心喝醉,小厮搀扶他的时候他一直念着一个名字。我私下里托人调查过,那个姑娘已死在大火里了,我想他定是个多情之人,但是那姑娘既已不在,我夜里难眠千般的想,我还活着,这人生路还长,总归我还是有机会的。
最近实在是逼得没办法,心里不踏实,于是在年初,我安排了一个绣楼的抛绣球结亲机会,他已经躲了我很久,那****求了他千次万次,他才出来相见。我还安排了许多小厮扮演看热闹的人,之前千般演练,终于在那夜,将那结亲绣球传入了他的手中,按照南魏习俗,虽然我做得过分了些,但他也应该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婿。我穿着嫁衣、带着凤冠霞帔,不顾娘和丫鬟的阻拦,带着一个女人家满满的期待,满满的尊严,欣喜地冲下楼去,却只见到他捧着我的绣球,淡然的立于门下,见我着红衣出来,只是抬眸看着我,面色平静,丝毫没有笑意,浅浅的说了一句,
“宛阳,你做的过了些”
“你不是她,我等的也不是你,她已经回来了……”
“对不起……”
我明明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那****朝我说的那几句话,我想我这辈子都记得。
我很是不明白,我一个堂堂副丞相的长女,论长相才情,在南魏均是不差,但是没想到,我竟然会输给一个死掉了的姑娘。
所以我说,我不甘心。
很不甘心。
而我心里面住着的这个人,他唤作,沈丛宣。
曾经的皇太子的长子,
这就是我的不甘心,楚姑娘。
他并不是容华,想必你也是误会了。
他年夜里烂醉时,念过一个姑娘的名字
——长歌
现在这个姑娘我终于见到,我不知为何,她可能不叫长歌了,她现在被人唤作
——楚歌
这个人,姑娘你也是认识的,她现在,正准备参加四国言书大赛。”……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终于明白。
我的活久见经历里面,这次真的是撞了大运。
我终于想起当我问容华的时候他曾经提到的那句“阿四,她不是来寻我的。”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她顾宛阳不是去寻容华的,的的确确。
她丫的是为了寻沈丛宣才跑过去找的容华啊!
事实证明我果真是冰雪聪明举世无双得天独厚等等等等。
不行了,
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表面的乐观可以装的出来,但是心底的失落如何能够掩饰。
装不下去了。
我将信对半撕碎,揉成一个纸坨坨,我明显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之前只是自觉这个顾宛阳不简单,没想到是这么的不简单,明明可以之前把酒话桑麻的时候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却偏偏选在了今日,选在了我即将登台的前一刻。
我还犹记得刚才顾宛阳前来探望的时候对我说的话。
“今日顶着南魏的荣耀还望姑娘好好加油鼓劲,不要让我等南魏丢脸丢到了自家门前。”
她是真心希望我能好好比赛的么。
真是一个哭笑不得。
所以现在是要同那顾宛阳去抢沈丛宣?
等等
我为什么要说抢?
生活给了我无数道选择,摆在我面前有很多个选项,无论是青山村、四清山、这南魏的大地,每一次都被给与了机会,好似在那里有人在不停的告诉我,“你选一个,生或者死,高兴或者快乐”
只是每一次都有人将我狠狠地推向那个已经被规划好了的结局,丝毫都不给我动手挑选的机会。
生活迫在眉睫,我却被安排而活得混乱不堪。
这样想着,背上居然又汨汨出了一层凉汗。
还没走出这封信的阴影,总是感觉惊吓来的还不够,咚咚直跳的心显示出一阵阵的不安。
还没收拾好心情踏出凉亭一步,就听人传报,说是负责接参加比试先生的朝廷官员亲自登门拜访来了。
明芝偷偷的看了我一眼:“啊?姑娘!”
外面一阵脚步声,唰唰唰地停在了层层纱幔外间,然后帘外站着的一个小宫女说:“王丞相,楚姑娘的凉亭便就是这里了。”
王丞相,应是个老大叔。
男女有别,那个老丞相不方便进来,便隔着门问话。
“楚姑娘可准备好了?朝上陛下太后亲见,快要轮到我们南魏了。”
我拍拍自己的胸,将撕成碎片的信纸一把塞进明芝手里,答:“好了,好了。”
“楚姑娘要是准备好了,可以收拾收拾随老朽前去殿前阶下备着了。”
我说:“多谢丞相关心,我马上。”
“好的。”
稍后,我正准备被接进凉宫大殿去做好帝后接见的准备,还没等到南魏皇族那些个贵人们的面,结果现下等待我的是个大惊喜。
一掀帘子,看到一个慈眉善目,正朝着我笑的老人。
明明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王姓老丞相,此时与他初见却显得这略含欣喜的结局开得太晚,他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慈善眼睛炯炯有神,作为一个慈祥的老人,今日的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还束了淡水玉冠。
“啊?”
“怎么会是你?”
我惊叫出来。
在场的除了宫人,同我一起参加比试的杜松子杜先生们,还有好几名身着官服,看起来身份高贵的朝堂官员也在场。
“王掌柜的!你怎么在这里!”
王英模着他的小山羊胡子,笑眯眯的看着我。
“怎么不能是我,小阿四,好久不见啦~”
顿觉自己是农民伯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明明种下的是我的单纯和无知,却莫名的收下了众人投来的惊吓、恶意和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