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明芝由这位年轻的小公公领着进去,跪下。
倒是赫连长风仗着自己的身份活得很是潇洒,腿都没有弯一下就算是行了礼了。
心下感叹,有权的人就是好,不容易得上关节炎。
我和明芝因为自己的身份行了个大礼。
算上上次在大殿,我算是跪了好几次沈丛宣了。
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太皇太后和美貌的阿宣皇帝陛下正在闲聊,身旁都是几个熟悉的人。
安庆小王爷沈桃和沈青岚陪在皇帝一边。
太皇太后这边,伴着温柔可爱的顾宛阳。
进来的时候,这儿领头的那位小太监已经轻声宣过了。
“北周二皇子赫连长风前来觐见。”
隔了很久,等着那位大爷慢慢悠悠的行了礼,我膝盖都跪的有点疼了,才叫了我的名儿。
“南魏女言师,楚歌前来觐见。”
无论从哪个方位来对比,比起人家赫连长风都低了很多个档次。
不过我作为一个小人物,虽然没多大的权势,但我也是乐得不吭不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任何的错误都可以用“小人读书不多,见得天家颜面惊了神”来回答。
恩,我真机智。
毕竟在明儿面上还是应该尊重赫连长风一点的,也算是对他为人不诚恳爱耍小聪明还惹人讨厌不厚道的补偿,得了个皇子名号,要是他生在民间,早被我打死了好几次了。
他实打实的配得上一个词,“天可怜爱”
我偷偷抬头看,上座的沈丛宣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安静无语的我,沉吟一下,轻声咳了一声,唤到:“祖母。”
太皇太后抬眼看了一眼沈丛宣,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跪着的我和站着的赫连长风,又扫了一眼身边站着的顾宛阳,以提醒他祖母。
老年人嘛,难眠耳不聪目不明,我原谅你们,就当你们没有摆皇家的臭架子。
“哟,是楚歌呀。”太皇太后立刻慈祥的一笑,挥挥手。
“都免礼吧,起来赐座。”
听到她说了免礼跪在地上的我这才抬起头来。太皇太后淡淡的笑意,看不出任何不快,声音清柔和缓,我只能感谢道:“多谢太皇太后。”
站起来,膝头有几分酸痛计。
赫连长风也开口感谢:“多谢太皇太后。”
我看见高位上的沈丛宣轻轻挑了一下眉,也对,平日见到的连风大爷从不曾如此坦然有风度更别说还开口有礼的感谢过谁。
我还记得他昨夜还死不要脸拍着我的房门,让我同沈丛宣不要“打架”。
想起他口中念念叨叨的打架,我老脸一红。
太皇太后微笑着看着我,“前些日子楚姑娘盛装出席都已经让人挪不开眼了,但今日一看,素雅装扮的楚姑娘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飘逸出尘,真真恰到好处,尤其是那笑容,通透明净,清爽不俗。”
我难得被人正式的夸赞一番,突然有些儿不好意思,忙起身行礼,“谢太皇太后夸奖了。”
太皇太后也笑弯了眼,“坐下说坐下说。”
“多谢太皇太后。”我看一眼一个小宫女儿手中的托盘,上面放着清茶,心想,皇家就是规矩多得不得了。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端起放到桌上。
此时太皇太后的注意力已经转到赫连长风身上了。
“长风啊长风,你个小家伙真的是过得太随性,早些时候在大殿上就没有见着你的身影出现多久,晚宴你也不在,现在好不容易又把你逮了过来,怎么,不想陪我这个老太婆聊天了?老躲着干什么?”太后面带慈爱笑容的说。
赫连长风一笑,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透着一股清爽感。
“太皇太后哪里的话,我这次不是陪敏敏来南魏么,她生性顽皮,在军营里面没人管得住她,野惯了,我啊,生怕她在这皇宫里搞出什么幺蛾子,给您老添麻烦呢。”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展示我的一脸的不屑。
长风大爷,说起搞事情,谁人能超过你!?
“长风,你可不要因为敏言没来就在背后偷偷的说她的坏话哦,我可是要打小报告的。”
太皇太后看来也是个明白人,马上就知晓这家伙不是个善茬。
“你在南魏的那些个日子里面可没同我那孙儿消停过啊……”太皇太后伸出食指指着赫连长风打趣道,随即偏过头看了一眼沈丛宣,“那几年你时不时地大闹质子皇宫,火烧御膳房,还拔了阿宣的桃花树,你可差点把我家阿宣都带坏了呢……”
赫连长风忙假意生气,“哎呀~~太皇太后怎么老是记起我不懂事儿的时候做的那些个糊涂事儿!”
听罢,众人均是大笑。
我也随着大流笑了几下,突然觉得不对……
等等……
什么叫……
“那几年你时不时地大闹质子皇宫,火烧御膳房,还拔了阿宣的桃花树,你可差点把我家阿宣都带坏了呢……”
这么说,赫连长风和沈丛宣在这南魏皇宫里面就认识?
按照太皇太后的话来说,再怎么记忆力不好,也至少有几年两个人待在一个地方……
天!
之前在饭馆子那两个人装作互不相识还一种个剑拔弩张的场面算是什么!?
玩我么?
突然一种被人骗了的强烈不爽冒上头来,我瞪着沈丛宣,又扫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赫连长风,以提醒他说谎的事实。
哼,看你之后怎么解释!
他神情闪烁,也自知骗人的把戏一不小心被我戳穿了,只能尴尬的冲着我笑了笑。
原来皇帝不仅仅不能生孩子,还无法做到诚信为人啊。
我对着他做了个口型,“骗子!”
之前还口口声声叫着“风兄”。
回过神来,反倒是赫连长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顾宛阳将太皇太后身旁小几上搁着的茶换了一杯,递于太皇太后,她盈盈一笑,说:“太皇太后,请饮一杯热茶吧,润润口再说。”
太后笑着接过,抿了口茶,似是不经心的问我:“楚姑娘,听说在木言堂就职期间生了几次病,晕倒了几次,据说还溺水了呢,现在身体可是还好?”
我原本还在诧异赫连长风和沈丛宣之前认识的事情,耳听得太后如此一问,不知为何蓦然的冒出一身冷汗,我溺水的事情因为沈桃是皇族中人,知道的人不太多,就算是知道这个,我几次生病晕倒的事情,也只有木言堂里面的几个人知道吧,这太皇太后果然看起来慈祥可爱,内里对这些小事儿竟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可小看。
我转头看沈丛宣,他的表情有微微的凝滞。
厄……
我要怎么答才好。
只是不知道太皇太后知不知道我是因为沈桃才多次“绵延床榻”的吧。
要是太皇太后同沈桃一样,对沈丛宣爱之深护之切,以为我有是哪个邻国派来的杀手或是探子这事儿就好笑了。
我是竖着走进皇宫,她们要是真的这么想了那我应该是横着出去的……
也有可能是飘着出去的……
等一下……
我想起昨夜的刺杀,内心里还真的是哭笑不得。
真的是差一点横着出去了呢。
无论如何还是要回答贵人的问题的。
“谢谢太皇太后关心。”我心里揪了起来,“多亏南魏医士诊治,医术高超,真正是妙手回春,楚歌现在已经康复如常。”
狗屁康复如常,我体内还有不定什么时候爆发的余香呢,到时候手上再抱一包绞好的五花肉丝丝,我就是一行走的鱼香肉丝代名词了。
“那就好,可是不能让我们南魏失了这百年难遇的才华横溢的女言师呢。”
太皇太后这话说得实诚。
我向来敏感一点,难道是我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看楚姑娘你的面色是不是有些心事呀?”太后放下茶杯,看着我,声音微有些探究的意味,“不妨同我这无聊的妇人说说,有什么忧虑的也能排解排解。”
今儿个终于知道了皇家是多么的不好混。
话里有话,一环扣一环,像是要把我看个底朝天。
心下暗暗想,换成是我,在话本子的宫斗里面绝对活不到第二章。
我假装面色沉静,声音尽量保持平和,“太皇太后果真心细,只是楚歌从小没有太皇太后这般慈祥和蔼的女乃女乃疼爱,父母早逝,自己身体也不太好,并非是楚歌心里事儿装得太多或是格外的忧虑,仅仅只是因为并非是足月婴孩,所以身体自然是比旁人要弱了许多的。另有,楚歌久居乡野,未曾来过京城这般繁华的地方,也没见过这般宽大的江河,在船上有些不适应,头脑发昏罢了,让太皇太后担心了,应是楚歌的不是了。”
太后听罢真真是一愣,看了一眼顾宛阳,顾宛阳也正看向她,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
反正之前对沈丛宣撒谎也是死,现在对太皇太后多说个谎应该也没事的。
感觉我这事儿过后要把系脑袋的裤腰带从布的换成铁链子了,牢靠还防身。
“应是有些晕船,来人呐,端杯清脑顺气的茶饮给楚姑娘。”太后稍微温和地说。
我快要抵挡不住,清脑顺气,所以这次觐见实际上是套话大赛吗?
心好累。
算了,装一把,演戏演到底。
我眼中含着泪意,但声音中却不大听得出来,“多谢太皇太后,虽然出个从未见过自己的女乃女乃,但是今日却在南魏皇宫感受到了太皇太后带给我等的慈爱,楚歌真真感激不尽。”
“二皇子殿下好象昨夜又出去胡闹了,怎么长这么大了还如此胡闹”沈丛宣终于看不下去了,带着太皇太后转了个话题。
赫连长风一面的茫然,明明自己是在看好戏,怎么突然轮到他了。
我被来刚刚舒了一口气,却突然想到这家伙万一把我同那“长歌”长得一模一样的事儿给太皇太后听了,这不是又开了一个天大的八卦吗?赶紧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带着恳求的眼神望向对面,求你,赫连长风,你积点德。
只要你不提,你来生就是我二大爷。
“瞧陛下这话说得,我本性子就是顽皮不可一世,胡闹只算得上我的一个小兴趣而已。”赫连长风对沈丛宣提到的胡闹未置可否,我若是没猜错,指的应该就是他敲门的事情。
“到是我听说昨夜陛下一夜未归,在长风看来,说起玩劲儿,当属陛下夺得头筹了”
沈丛宣半天无语,我看他想不出下面要怎么说才成。
得,邻国皇子胜。
不过我看这当场之人,除了太皇太后敢问皇帝“你昨夜去哪里了?”其他人绝对没胆子开口,除非不要命了。
“你都这般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都不知道你何时长能成熟起来好好地成个家立个业?”太后盯着赫连长风,突然问。
“这事儿啊,我当然知道。”他抬眼同样看着太后,一双眼深邃如海,回答道:,“我打小热爱江湖,纵马自由,也嫉恶如仇,热爱的东西很多,今儿个再多加了一样,还望太皇太后助我一把呢。”
“哦,多加了一样?而且你这么大的本事还需要我来帮你一把?”太后愕然一愣,“如何帮你?说说看。”
赫连长风一笑,灿烂如春花,“赫连长风我热爱生活,今儿个心里还多热爱了一位姑娘。”
“哦?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这般挂念的?”
赫连长风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还清了清嗓子,隆重的说:
“回太皇太后,便是
——楚歌!楚姑娘!”
……
我听罢一个大惊,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没想到这还不够,他大吼一声:“还希望太皇太后下旨赐婚!”
天啊!
这家伙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吗?我真怀疑他脑子里面没有装东西,满满的都应当是杂草。
我看向众人,均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些人中,唯沈丛宣的脸色最不好看。
话说至此,我最怕太后竟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眼看着面前的难得正经起来的邻国而来的客人而心存不忍,一口应诺,写下懿旨。
我看赫连长风嘴角含笑,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吧。
没想到他轻声补了一句:“哎,若是亲兄妹可就不能成婚了……”
真无耻!
转来转去又回到了今儿个早上逼我承认自己是什么北周公主的事情上了!
我不禁咬牙切齿。
算你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