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话公主诏书
皇帝虽然年迈,但是毕竟是九龙威仪不可撼,一声令下,那位唤作“连安”的太监便赶忙捧了一卷轴出来,龙纹金线刺绣,想来便是圣旨了。
赫连皇帝虽说那一嗓子喊得有力振奋人心,但是也久绵病榻,吼了一声,耗费了半天的气力,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不住的咳嗽,我忙伸出手来帮他顺气。
皇后等人也是一惊,不知道这皇帝葫芦里面卖的是个什么药,众人均把目光投递在那皇信圣旨上面。
然而皇帝并不搭理他们,也不再多言,冷冷一挥手,只是指着连安说,“——念!”
老太监得了令,将圣旨啪的一声陡然展开,:“是……陛下。”
我看见像是四国言书大赛的时候站在凉宫大殿之上宣布圣旨的古言。
太监扯着嗓子一字一句照着圣旨`.``上面念着。
我整个人完全是恍惚的,除了恍惚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形容词来。
但是,我相信恍惚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在我看来,这圣旨,实在是荒唐!
这一天,六月初五。
由北周胜安宫下达赫连皇帝的诏书,册封北周新寻回的公主楚歌为皇室长公主,本来这看似十分平常和顺理成章的一件事情,唯独特殊的是这位长公主与后宫并无丝毫瓜葛,反而执掌北周前朝南军掌军印,并承诺天下,无论北周将来皇帝是何许人也,这长公主的权力不可丝毫削减,赐金书玉帛,御赐皇安剑,免死金牌,另,为了朝谢南魏大皇助北周寻回公主,特赠黄金白银以及连定盟友书。
此圣旨皇诏被这太监一念出来众人听罢,均是呆若木鸡。
我惊于,这皇帝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直接将我册封,看来心里是对我的身份一百个放心了,另有南军掌权,就算是赫连敏言的资历也没有办法掌南军军权的吧,这大任为何落在我身上?旁人看起来倒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是南军虎符我真的不知道在哪儿啊!
对其他人来说,重要的应该是这莫名其妙而来的免死皇权,公主虽然高贵,但是真的可以珍惜到这样子的程度?
连定盟友书看来是晃荡这前朝的利器,我记得,只要两国之间签订了连定盟友书,只要一方有难,盟国可不经过任何允许直接派兵直入。
在现在四国边境关系紧张的局面之下,这等于是向南魏开放北周国土,直接伸出橄榄枝示好了?
我看向平日里老是插科打诨的赫连长风,他也紧紧的皱起了双眉。
那大皇子似乎按耐不住有话要说,“父皇——”
皇帝一挥手便将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一切尽如我圣旨所说,剩下来的你们就去办吧。”
大皇子不得僭越,赫连长风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听得众人答道:“是,陛下(父皇)”
连安将圣旨一合,恭恭敬敬的走过来,朝着我将圣旨递上来。
我愣愣地接过。
连安向皇帝行礼:“陛下,老奴有一事不明。”
“说。”
“公主既已归国这名字……还是楚歌怕是……”
哦,对了,现在的我还是名义上面的南魏人,恩,准确的说应该是名义上的南魏临时人口。
“是我赫连家人当然是归我赫连姓氏。”
“那……名还是取歌字吗?”。
“……这……”赫连帝抬眼看了看我,慈祥的笑着。
“再取一个歌字不如就用长歌吧,虽然是我娘的名号,不过我同她之间除了我这条命之外也只剩下了‘长歌’这个名字了吧。”
我抿了抿嘴唇,说的胆战心惊。
“那就是……赫连长歌?”赫连皇帝喃喃道,“也不错,……长歌啊。”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往事神色略一飘忽。
回过头来对着连安这位老太监说,“那就定下来了,赫连长歌!我北周的长公主!”
皇帝不冷不淡的说道让我背脊突然一凉,只听见老太监连安沉声说道:那臣这就下去准备。”
“恩。”
“臣妾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了。”皇后娘娘微微曲身行礼,向着赫连皇帝的方向道喜。
皇后略一动作,身后的众人均是安安分分的依葫芦画瓢,都在那儿说着:“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这些参差不齐的话语里面,慢慢的装着恭喜,只是不知这“喜”的是什么,“恭”的又有几分诚意。
也许是因为公主的回归,北周病怏怏皇帝的精神劲儿越发变得好了。朗朗的笑声顿时从胜安宫里传出,在北周的山川和草原上远远的回荡开来。
天地间那般辽阔,命运真的像是一往无前的利箭,只要射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
赫连长歌了么?
那天晚上,久病不起的赫连皇帝在庆贺长公主回归的后宫家宴之后,带著随从,领着我上了北周皇宫后山上面的长兴宫,宫殿状若浮云,美轮美奂。我静静站立在一旁,陪着他坐在瑶池般的云海深宫门前,看着眼前的太阳一点点的落下山,夕阳一片红艳艳的火红,像是草原上顽强生长的烈焰红花。
皇帝性子本是沉稳冷静,却在这一天自我放任了一回,烈酒滑过他嗓子,身后跟满了赫连医族出色的医士,我看着抱着酒瓶,视线一点一点的模糊了,本来就因为年老,他的视线不再凌厉,变得有几许空蒙,明明身边有很多人围着,或是忙谄媚,或是等着他雨露均沾,或是希望他广开言路为自己求得一个好前程,或是想与他安安静静地过一生,但是现在,我总觉得他的灵魂在漂浮,身边没有一个人,他可以允许自已好不容易清醒的思想暂时的放一个假,随他去吧。
他还未酒醉之时,拉着我的手,看着面前万丈晚霞,对我说:“我曾告诉过你娘,等你长大了,定要拉着你来这山上看看我们北周的晚霞,这,也是是她最喜欢的风景,我在这里一个人站了好多年,每次只要一想起我的保护不力,你们生活可能的仓皇凄苦,我就深深的自责……我等着你们两个回来,等了二十年,虽然她不在了,幸好你还可以回来,赫连医族为帝,均是会一点医术,我的身子我比其他人更加了解,也许我抗不了多少时日,但是我希望在剩下的日子里面,对你一分都不要亏欠……”
我眼中含着泪点头,也不知道是同情一个思念儿女的老人,还是被相互的亲情纽带而触动。
而后,他喝多了,也累了。
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长歌,你嫁给我。”
“我总会对你好的。”
“我会护你一世安稳……”
我此刻的存在,像是命运发来的一个嘲笑,嘲笑着这人生的坎坎坷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