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还有些睡意朦胧,就被一股子香气催出馋涎来,他一骨碌爬起,瞧见玉翘妹妹托着腮坐在离自己不远处,一侧桌案上,放着个黑漆溜金掐牡丹花图案的食盒,已揭开盖,兀自蒸腾腾的冒出热气来。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楚钰一脸防备:“妹妹还是拿走吧,我是决计不动一口的!”
“你确定?”玉翘唇边噙着笑,慢慢道:“这食盒里有一碟火腿笋丁萝卜丝饼,一碟五仁萱花酥,三碟你最爱的小菜并一碗血糯米枣子粥!”
她话还未曾说尽,楚钰已利落的坐至桌前,拿起碗著笑道:“就是妹妹要我的命,也等我吃完在取去!”
玉翘抿唇轻笑:“哥哥说这甚么话,我要你的命又有何用?”
待楚钰把一块火腿笋丁萝卜丝饼吃下肚后,她才悠悠道:“妹妹倒是有一小事,求着哥哥帮忙。今日父亲从洛阳回转,我在周府的那些糟心事,哥哥就咽在肚子里,莫要再提吧!”
“这怎可以?”楚钰停了吃食,正色道:“妹妹在家中时,哪曾受过此等委屈,那周振威也实在可恶,定要让父亲训斥他一番,替妹妹出气不可!”
玉翘轻摇头道:“周家自是不能于这里相比拟的,但即去之,定要安之。夫君待我不差的,想想总是人无完人,孰能无过呢,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楚钰若有所思的看看她,继续夹了只酥饼一口一口嚼着,突然笑道:“玉翘不就是来为周振威求情的么?瞧你如此喜爱他,我不和父亲说就是,但如若他下次再让你受委屈,我定不饶他!”
楚太傅立于书房门前。
冷眼看着王南阳方受过他好一通训斥,心中颓丧,逐避着他,只捱周振威身侧,把自己所握医术拿来显摆,那周振威却也神色沉稳,不卑不亢,静听他说,偶尔也沉甸甸问两句,倒慌的他生出一身冷汗来。
楚太傅转眸瞧向已嫁为人妇的女儿,一个玉翘,一个玉欢,来至自已面边,行礼辞别。
玉翘腰身儿直,粉腮含春,梨涡漾,满面娇滴滴海棠颜色。而玉欢却眉愁眼颦,郁郁恹恹,看得他一阵心疼。
“玉欢,南阳的事我已知晓,才也训诫过。”楚太傅顿了顿,终起无奈之色,低声道:“父亲只能帮你到此,但劝你宽宏大度,有容忍之心,日子定能过的平顺!”玉欢听了此话,瞬间眼眸红湿,只抿着唇不响。
他又看向玉翘,想说什么,到底咽了回去,只是脸色阴沉,目光凛洌的,朝正近前来的周振威瞪了瞪。
楚芸恰前来禀报,二门各府的软轿皆已候了多时。
“天色已晚,你们各自回府去吧!”楚太傅挥挥手,再不看她们,独自一人进了书房。
玉翘晓得他不舍,这心里便也酸涩的很,正值这当口,有人将她纤白手儿,握进厚实带圆茧的掌心里,密密包裹住。抬眼,却见周振威虽神情淡淡的,深邃的眼眸里,却展了几许温柔。
“有旁人在呢!”玉翘瞄了三妹妹一眼,顿起了羞意,欲要抽回手,却被他攥的更紧。
王南阳放缓脚步,渐渐拉在后面,隔着玉欢,他偷偷盯着走最前面的玉翘,那个因少年意气而放走的女子,如今嫁为人妇,倒底有了些许不同,那臀儿鼓胀胀的,那腰儿软糯糯的,一扭一摆间,尽是柔媚风情漾进人的心底去。
一只大白猫儿不晓得从哪窜了出来,拦在玉翘脚前,逐坐在她红绣鞋面上,只是不走。玉翘蹲身抱入怀,温柔抓挠它的头颈,心中很是不舍。玉欢好奇,也凑近前,伸手将猫儿逗弄,一时两人叽叽咕咕乐的很。
周振威立在一边,任她们嘻闹,耐心的等候,余光却不经意间扫过,王南阳看着玉翘的眼神,带着痴醉迷漓的意味。他顿时浓眉拧起,虎眸怒睁,唇瓣紧抿,朝王南阳狠狠瞪去。
王南阳瞧着周振威面色凝冷,浑身戾气渐浓渐聚,他晓得此人原是孔武有力的将军,斩杀马下的胡人不计其数,此时似已看透他的觊觎之心,眼神如利箭般直朝他射来!
王南阳缩缩肩,起了怯意,他手无缚鸡之力,实没必要为个早已不可得的女子受此等皮肉之苦。如此一想,索性佯自镇定,径直掠过她们,一把拉起玉欢的手,边走边道:“天色昏沉,你还不赶紧随我家去。”
玉欢愣了愣,颊上飞起一抹霞晕,朝玉翘扬了扬手中水红绢子,即低眉顺眼去了。
玉翘怔怔看着他俩远去的背影,很不是滋味,温柔好性子的三妹妹,实在容易满足的很。大白猫妖眼儿一瞥,竟睇到那紫水鸡在草从找食,兴奋地喵呜一声,便挣扎落地,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玉翘起了失落,撇撇小嘴,转身抬眼看向周振威,他站在那里,硕长挺拔,默默又耐心地等着自己,身后夕阳半沉,彩霞似烈火熊燃,喷涂了满天,更映衬的他魅梧剽悍,如天降神灵一般。
这样的黄昏霞景,玉翘前一世在碎花城,流春院的上空见过,那会她在疲惫时,会稍歇口气,撑着酸痛的腰,眯眼眺望,便会忆起遥远的晏京城,那会待自闺阁时,也曾活泼泼的惊艳过这夕阳与彩霞呢!
她很想流泪,却眼睫干涩,拿起帕子擦拭时,不经意间,看到那权倾朝野的镇远侯,独自一人立在房檐下,也如她这般,仰望着天际,满脸的冷漠阴郁,霞光将寂寥染了他一身!
“人走了,猫跑了,你才想起我来不是?”玉翘呆愣愣看着这个凑近自己,低沉沉说话的男人,她竟眼前朦胧,思绪恍惚,仿佛在晏京,却又是在碎花城,仿佛这是夫君,又像是镇远侯!
直至有温热厚实的唇,堵上自己柔软如花瓣的小嘴儿,有湿.濡的舌入侵的强悍霸道,肆意妄为地汲取她的甜蜜,熟悉的阳刚之气顺着鼻息,瞬间充盈满她整个胸肺,在她挣扎不能,快要窒息过去时,脑中却清醒明晰过来,这是彩霞满天的晏京城,在楚府园子内,这个亲的她死去活来的男人,是她那如狼似虎的夫君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