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璺不由得生气,“昭叔叔你怎么这么说呢?”
幽会!
她有点害怕,明知道是假信,却特意地送来给昭叔叔看,其中的一个原因,不正是想让昭叔叔明白她对明康的好感,可是昭叔叔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
昭叔叔在训斥她不要妄想和男子幽会。
看来是生气了。
是因为她生气还是因为明康生气,她想了很久。
也许二者皆有吧。
第一个目的差强人意地实现了。
朱璺想了想,道:“昭叔叔,这信是郭夫人的侍女春荷丫头找的人送来的。而且不知道你刚才注意到没有,明公子的字迹有出入,这封信其实不是明公子写的。”
南宫昭神色微凛,“你是说,你认得明康的字?”
南宫昭直接叫着明公子的名字,有点不屑的意思。
“昭叔叔你的关注点为什么和我的不一样?”朱璺急了,“这是我嫡母派的人送来的,可想而知是假的。嫡母不知道又在密谋什么。宜安想让昭叔叔分析一下。”
朱璺讪讪地对视上南宫昭深邃的眸子。
她感觉失算了。
南宫昭并没有因为对她好,就会喜欢上喜欢她的人。
相反,正是因为喜欢她,那些人统统变得有罪过了。
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南宫昭沉默一会,看着那封信慢慢地变为灰烬,心里若有所思。
宜安对明康的字这么熟悉?
看一封信就知道是不是明康的字迹?
看着香炉里的灰烬,南宫昭神色如常地盖上香炉的盖子,漫不经心,道:“宜安,你与明康很熟吗?”。
沉沉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不满。
宜安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能见到明康的机会有几次,数来数去,也不过和他一样。
为何她连明康的字都认识!
南宫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朗月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
姑娘做出这种事时,她就抱着最坏的打算。
谁敢挑动主公的逆鳞,谁就要死。
明康虽然看似无辜,但是主公已经忍了他很久了。
朱璺已是张口结舌。
南宫昭笑道:“我知道你只不过见他几次面,依明康的人品,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不过你嫡母为什么明知道此路不可行,还要设计这封信呢?”
昭叔叔终于明白她话里的重点。
朱璺道:“正想让昭叔叔帮宜安分析。”
南宫昭想了想,道:“是不是你嫡母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敢设这样的局?”
朱璺吓了一跳,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南宫昭的面上仍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偶尔地看了看月色,目光落在朱璺身后的朗月婢子上,朗月心虚地耷拉下脑袋。
她也不想这样,可是两个人走到一起是看缘分的。
硬生生地破坏,扭不过上天的安排。
南宫昭的目光又落回朱璺闭月羞花之貌上,淡淡道:“别看现在那些士子花言巧语,只不过是看中了你的姿色。你可不要放在心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至今,都是这样的。
南宫昭是过来人,身为男人当然明白男人对女人打的歪心思。
这个话他很久以前就想对宜安说,不过那时她的脑子不好,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的宜安在他见识的姿色中,应该算是大齐第一美。
偏偏宜安这么美,她还不自知。
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吗?
明康再怎么出尘月兑俗,不也是喜欢上宜安吗?
南宫昭的这番话,让朱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过了一会,朱璺才恢复镇定,道:“昭叔叔,我就是想说,嫡母这样做,我不想再纵容了,就像您说的,纵容坏人,只会助长坏人的气焰。”
“这不同。”
南宫昭的话破天荒一般,如果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替诬陷她的坏人说话吧。
朱璺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南宫昭也觉得说得她听不明白,于是又补充一句:“她是你的母亲,不可与别人相提并论。”
朱璺赌气道:“她不是,我的生母已经杳无下落,也许,早就去逝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母亲。”南宫昭仍是淡淡的语气,不过态度坚决。
郭夫人做的这种事,在他看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可原谅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昭叔叔真得是因为利益与郭夫人达成友好关系吗?
“昭叔叔,那你说,我嫡母为何要这样做?”朱璺神色落寞,突然间发觉如果南宫昭不再帮她后,她在这里就像个浮萍无依无靠。
毕竟老夫人和荣姑姑及丁夫人会偏向她,但是却没有南宫昭这么重视!
她不是说老夫人不好,只是觉得南宫昭对她的好,让她有点像温水里的青蛙,太舒服了。
南宫昭看着对面的小姑娘,生气的样子,不禁失笑,这是在紧张他?
看来有一个竞争对手,小丫头才会慎重起来,才会紧张。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你放心好了,不管怎么样,昭叔叔还是站在你这边的!”南宫昭给了她一个定心丸。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她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
“昭叔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滴!”朱璺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昭叔叔,那明天我要不要去呢?”
她满怀期待地等着娄昭接下来说不用去,他亲自去的话。
南宫昭却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他才道:“你确定是假的?”
朱璺忙点点头。
南宫昭若有所思,“那如果明康就在听泉阁呢?你会不会去?这封信是真的话,你还会不会给昭叔叔过目?”
如果是真的,她当然不敢给昭叔叔看!
朱璺郝然。
“昭叔叔你不是生气了吧?”她乖巧地问道,“宜安来,就是想讨昭叔叔的主意。”
南宫昭神色如常,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以后与明康断绝关系。你会听昭叔叔的吗?”。
什么事都瞒不过南宫昭的法眼。
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对明康有意。
朱璺想了想试探地问:“昭叔叔,若是宜安找到了喜欢的人,你会不会祝福我?”
南宫昭的目光微微眯起,从她面庞上的视线迅速地收回,落在散发着茉莉香的香炉上,若所所思。
她觉得自己急于求进了。
南宫昭估计已经对她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过不了昭叔叔这一关,她和明康肯定不幸福。
南宫昭不说话,朱璺就陷入两难的境地!
看着她被刁难的样子,暗自好笑,明明是自己被她的小心思给刁难,怎么搞得好像是她被为难了似的。
这件事本来是件小事,而且她已经知道要怎么处理,偏偏还要画蛇添足地来问他,不是带着别的目的是什么!
南宫昭笑了笑,“小孩子净想些有的没有,不过你提醒了我,宜安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再过半年就是十六了,老夫人心疼你,还想把你留在身边几年,但是留大留成仇了,昭叔叔会和老夫人提醒下,早日替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南宫昭的话惹得朱璺眼皮直跳,她好像泄露了太多的心思,以致于南宫昭明明知道她不是这样想的,还样来打趣她。
她错愕地看着南宫昭一本正经的表情。
说是开玩笑吧,又不像是玩笑。
南宫昭说完还看看她,得意一笑。
这时她才回过神来,知道南宫昭是在打趣她。
朱璺没好意思地站起身:“昭叔叔我走了。明天你看着办吧。”她说着又羞又气地离开。
南宫昭没有追过来,也没有再说话,她有点好奇南宫昭现在是什么反应,有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走了没几步,转过头看了一眼南宫昭,然后心里又咯噔一下。
南宫昭正看向她这边,见她转过头,淡淡一笑。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这个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已经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朱璺放心地离开了。
南宫昭盯着月光掩映下的香炉,又想起了那封信,皱了眉头,看来明康与宜安的关系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郭夫人就算是造假,也是知道宜安与明康之间的事才会写这封信。
看宜安的反应似乎习以为常,南宫昭不相信是空穴来风。
难道老夫人准备答应明康与宜安的婚事?
前院里的热闹依然在继续,为了避风头不引起皇叔党的注意,中山王府严禁放鞭炮。
后院是怎么回事,当南宫昭看见水塘那边的烟花时,脸色变了。
是谁不听警告放的鞭炮?
南宫昭无声地皱了眉头,站起身,望向烟花处,一个随从匆匆赶过来,“是长乐亭主在放烟花。”
原来是她!
南宫昭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应该和郭夫人与长乐亭主合作了。
宜安不是很紧张吗?
就让她紧张一下,才知道谁对她好。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唤:“救命啊!”
“救命!”
朱璺只是看了一眼那个不远处的烟花,就听见朱璧鬼哭狼嚎般的呼救声。
遇上朱璧准没好事,她现在就恨不得加快步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中山王府里不准放烟花的规矩朱璧忘了不说,还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管是谁落水了,反正不是别人,也只有她们才敢在这里放烟花,不小心落水。
等下就有人来救她了。
她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走。
还没走一步,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扑通”!
有人落水了。
这时她下意识转过身看向还在滋滋放着烟花的荷塘边。
在看烟花的朱璧已经不见了身影,褐色的池塘里一轮圆月被搅成碎渣,碎渣里一个黑影在吃力地在水上挣扎,双手乱舞,搅得整个池塘都被溅起了层层的水浪。
落水的人不停地挥舞着,焦急地喊着救命。
朱璧落水了。
池塘边她的丫头却不在。
虽然非常讨厌朱璧,但还不至于见死不救,朱璺不假思索地朝院外喊道:“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
结香和朗月到处找棍子,想搭救一下,可是这个院子里连个能折下的长枝都够不到。
紧急之中,朱璺想起了不远处的南宫昭,快速地跑回去,去找他来救人。
中秋之夜露重气寒,人碰下水就能感觉到透心凉。
朱璧在池塘里扑腾的水花随着力气的流逝,慢慢地变小。
朱璺更急了,边跑边提高音量,向离得最近的南宫昭呼救。
南宫昭听到了宜安的声音后,就立即赶过来,看见了朱璺手指着池塘的方向,他二话不说,正准备跳下去救人。
跟来的随从忙道:“主公,让属下去救,”
随从说着就月兑了靴子,跳入水中,很快地游到了力竭即将沉下去的朱璧跟前。
他很快地抱住了朱璧慢慢地游回岸边。
结香和朗月帮忙搭了一把手,好不容易把朱璧拉上岸边的草地上。
就在大家松了口气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朱璺还没有回过头,她就被一个力道猛地推开。
郭夫人扑向朱璧身边抱她,焦急担心地问道:“长乐,你没事吧?谁推你下水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脸色苍白的朱璧。
她已经冻得直哆嗦,面上乌青,白天精心描画的妆容花掉了,发髻湿散,身上那件刚着的新衣裳沾了很多池塘里淤积多年的淖泥,带着一股泥臭,整个人懵住,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
因为喝了不少水,被郭夫人晃了下后,就止不住地咳,等她从懵逼中回过神后,突然受了委屈一样的无声流泪:“母亲,我好冷。”
老夫人听了,忙让侍喜把她随身带的披风送过去。
郭夫人接过来,心疼不已地替朱璧披在身上,然后握住她的手,道:“手还是冰凉的,长乐你告诉我谁干的,母亲替你作主!”
跟过来的郭氏十分惊讶,她们府里从来没有人会掉入这个池塘,偏偏今日是小叔子大喜之日,长乐亭主掉进池塘。
她急道:“嫂子,天气凉,快让长乐回屋里沐浴更衣吧。”
朱璧却不愿意,她就要把此刻受的委屈淋漓尽致地展示给大家看。
她靠在她母亲的怀里摇摇头。
郭夫人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从头至尾地打量了一番,眼里不安与焦急都化与怨恨,蓦地转过头瞪向旁边的朱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