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阁内,君绎阖着眼,正襟危坐,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少顷,一个风掠声过,他嘴角上扬,缓缓睁开眼道:“你来啦。”
眼前赫然站着一身黑衣的尚英。
“唔。”尚英淡声道。
“你有多久没来了?一年还是一年有余?”书案前的君绎偏头看向尚英道。
尚英眼一黯,未答话。
君绎叹了口气,起身向他走去,“你的身体……还好吧?”
尚英扫了他一眼,淡漠道:“比起你来,可算是好的了。”
君绎闻言,见他已愿意开口,嘴角泛起笑意,“你总算回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虽是带着笑意说的,话中却夹带着浓浓的忧虑
话毕,勤政阁内顿时肃静。
“你不必担心,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尚英低头眼底黯然,“豳州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接下来是青州大营,一旦青州拿下,北狄扰境之事,便不再是隐隐暗患。”
北狄……
君绎眼一眯,神色肃穆。尚英的脸色亦不太好看。一谈起北狄,二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姑姑她……还是不肯见你?”许久,君绎才开口道。“父皇他……当年也……”
尚英抿了抿唇,“母亲那,迟早会想开的。当年我父亲也是自愿的,能为大褚守下这江山,他必是无憾。”
见尚英如此说,君绎也不好再言。
“陛下。”此时郭庵走了进来,“慈安宫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什么事?”君绎挑眉问道。
“庆王入宫了。”
君绎和尚英顿然一怔,互看一眼,夜已深,庆王入宫看来是有什么要事。
稍后,君绎开口道:“跟我来。”,随即两人自密道下,在漆黑的密道内走了一段,君绎停了下来。
伸手模了模墙上的暗砖,很快又有一道石门刷地打开了。
尚英眉头一皱,“密道还有岔道?”
君绎点了点头,“之前被两宫的暗线监看过紧,一直未能好好探一探这条暗道。拔除暗线之后我又让人仔细探查了一遍才发现暗道还通往太后和皇后的寝宫。”
一面说着,一面继续朝前走着,很快又见到一间暗室。大小与勤政阁的暗室相仿,不过暗室一面的墙上有一个小洞,二人走进,很快便有声音从小洞传出。
“母后,此事实在危急得很啊,求你一定要帮帮孩儿。”庆王声音传来,苦苦哀求道。
“你也太大胆了!这种事怎么能不告知你舅舅,独自行动?”苏太后显然是在气愤中,声音陡然增高。
“若是告诉他,他定然不会同意私立税目这等事,孩儿渗透军势,真是需要用钱之时,若无此法,你说那几个守军有谁会听孩儿的。”庆王反驳道。
“你……你可知豳州因税赋过重,都有刁民造反了?!”苏太后气不过,又道。
庆王眉一皱,“不是都镇压下来了嘛?再说若是没有大理寺那边查到秦浩身上,也不会有这等事,说到底是西党那边搅出来的事,怎么能都怪孩儿呢?”
话毕,见苏太后不语,他又央求道:“母后,此事就算孩儿的错,可母后难道就打算就此不管,让孩儿被他们抓去,问罪不成?”
此时,苏太后面色一怔。庆王一见便知她已然松动,于是一把跪了下来,哀声道:“母后,孩儿错了,孩儿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你救救孩儿吧。”
苏太后虽然面色不豫,但最终还是叹道:“行了,你说吧,是要哀家如何做才帮得了你?”
“此次事起,迟迟未能结案,说到底是因为那个替罪的钱侍郎还不够资辈。”一听苏太后应承下来,庆王急忙跪身上前几步解释道。
“所以你是准备再找一个替罪之人?”苏太后睨眼道,“你想找何人?”
庆王闻言,眼一眯道:“苏谊。”
苏太后登时大骇,起身道:“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暗室内,君绎和尚英也是一震。
“孩儿知道。可如今他便是最好的人选,他位居首辅,又直接管辖着吏部和民部,若是他为祸首,必能平民怨的。”
“你——”苏太后气极,一掌掴了过去,“他是你舅舅啊!”
庆王被扇了一巴掌,捂着脸倔声道:“他又不是我亲舅舅。”
君绎及尚英顿时面面相觑,此事他们确实不知。
“他为首辅多年,可曾为孩儿登那帝位出过什么力?”庆王咬着牙道。苏太后登时一窒。
“母后一心盼我夺得大统,他倒好,一坐上首辅的位子便甩手不认我们,不但如此,东党的势力也被他握在手中紧紧的,松不得口。若是他不除去,孩儿才真正难登那帝位!”
“母后!否则你以为就君绎那小子,能有哪点赢得过我?!从小他就是个病秧子,软弱无能,还不是苏谊他处处维护!”庆王铿锵道。
“可……可你也不能……”
“母后,他都能如此不顾我,可有把我看做是他亲侄?母后您这是妇人之仁啊,这样下去,他不让我称帝,万一西党做大了。萧儒长必然是拥护他的侄儿,倒时还有我们母子二人的容身之地。”庆王继续说道。
“请母后三思啊!”说罢,他重重一磕,“孩儿也是在为母后着想。”
一席话毕,苏太后登时一震,思忖许久,她缓缓阖眼,揉了揉额角道:“你说吧,要如何做?”
庆王顿时一喜,道:“母后只需招来东党的几个要员,要他们事发之时,皆噤声不语,余下的孩儿会处理。”
“等这件事结束后,东党就正式落入我们的掌控之中,届时会成为孩儿称帝的一大助力。过不了多久,军势渗入完毕,民间又都是君绎为政无能昏庸的传言。母后只要一呼废帝,众臣必拥之,孩儿就能兵不血刃地拿下这帝位。”
言罢,他眼中已闪着异光,发出一抹狞笑。
暗室内,君绎脸色暗淡,紧抿着淡色的唇,眼底幽光闪闪。
尚英眉头紧皱,看向他道:“你打算如何处理?”
“静观其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