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毓照常早起,自理的能力也越来越强,不过片刻,整理好妆容,从容踏进学堂之中。
众人只觉得杨毓今日更加光彩照人,不带半点尘世之尘,分明,她的笑容更加张扬艳丽,为何气度却如林下之风,让人顿生仰望之感?
:“基本的曲谱已经教授完毕,今日起,便从《猗兰操》学起。”
杨毓笑意盈盈的模样,已经让众人忘返。
葛奉笑着道:“师父认为南派琴音更胜还是北派更胜?”
杨毓自然而然的道:“北派曲风旷达,南派秀丽。”
:“师父更喜哪一派?”
杨毓笑着道:“自成一派。”
葛奉笑着道:“师父不愧琴仙。”
谢元渊自来就不满葛奉居自己而上,笑着道:“葛师兄满口奉承,却不知琴艺如何?”
葛奉微微垂头道:“师父尚且说她于琴道如同稚童,我,自然连爬也未学会的。”
谢元渊冷哼一声道:“还以为如何高杆,还不是空口白牙的说。”
葛奉笑了笑道:“谢师弟若是自信,大可一试,请师父评定。”说着看向杨毓。
她轻轻勾起双唇问谢元渊:“元渊,你当如何?”
只见谢元渊笑着对杨毓拱手行礼,而后,郎朗的道:“我只言葛师兄不行,从未说过自己行。葛师兄此言,扭曲我的本意。”
葛奉略点点头,似乎很是赞同道:“我说方才那一番话,也从未期望谢师弟能奏出雅音,不过戏谑而已。”
:“你!”谢元渊终于崩不住,怒了一声后,双手盘在胸前,气哼哼的坐回榻上,一双玉唇微嘟着。
如此聪慧又善诡辩的两个小徒,让杨毓不禁又是一笑。
:“好了,开课。”学堂在杨毓一声令下,重新归于平静。
朝堂之上,司马桐高坐皇位,气度郎朗,双眸一如以前的清澈,却在短短数日之间,现出一丝含蓄的睿智。
他双眸微微蹙紧:“廖谟!已经快一个月了,羽弗慕究竟何时才能抓住!”
廖刑司冷汗隐隐,这是新帝上位,第一次发怒,他拱手弯腰,越众而出:“城门严防死守,前燕小儿定还在城中,待臣细细盘查,定能……”
话还未说完,司马桐又是拍了龙榻一下,冷声道:“细细盘查,你已经盘查多少日子!还有李石那宦,不过一残缺卑贱之人,弑君纵敌,怎么就能消失了!”
廖刑司苦着脸,看向身侧的樊明。
早在数日前,樊明已经完成先帝巡城之旨,重返朝堂。现下官居刑司令史。
樊明低低的笑了笑,拱手道:“陛下息怒,臣等定然日夜盘查,早日缉拿那二人。”
:“哼。”司马桐忽见众臣身后,那个瘦小的身影,顿时微微一笑道:“杨秀。”
杨秀一撇嘴,撩动衣袍越众而出:“臣在。”
看着杨秀躬身,司马桐就顿在那,半晌没有开口。
众人正狐疑着,是否新帝与先帝一样有沉思的毛病时。
司马桐笑着道:“杨爱卿,协助廖卿查办此事,若是一个月内未将那二人捉拿。”他略微顿了顿道:“你们便去太学院随乐宣君静修去!”
:“退朝!”
说完,司马桐甩袖而去。
杨秀冷哼一声,看着司马桐离去的背影有些颤抖,他可以想象,司马桐已经乐不可支了。
:“廖刑司。”杨秀转眸看着廖谟道:“自今日起,挨家挨户彻查,城门加倍严守!我就不信逼不出他!”
廖谟笑着道:“善。”
有人分担今上盛怒,他当然愿意。
城门口处排着长长的队伍,杨秀跨坐在骏马之上,少年风姿,俊美无铸。他的目光始终扫视着排队出城的队伍,没有一丝错乱,隐隐的有几个小姑被那目光触及,不由的脸色羞红。
排在最末处,一双冰寒似毒蛇般的眼睛微微看了一眼:“走。”说完,他一瘸一拐的悄然离去。
旁边几个庶民打扮的壮汉,微微颔首,佝偻着胸背,状似无意般的离去。
:“陛下,怎么办。”
羽弗慕微微蹙着眉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李石道:“你,想想办法。”
李石蹙着眉道:“城中贵族出入应会容易许多。”
羽弗慕微微扬唇而笑,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在司马安身边伺候久了,阿石的确姿容有了妇人之态。”
李石略一挑眉,垂头道:“谢陛下盛赞。”
羽弗慕笑着摇摇头道:“这次你立下大功,待孤王班师回朝赐你侯位。”
:“谢陛下。”
李石垂着头,心间一痛。
他,似乎真的爱上司马安了。
否则,为何每日都会这么自责甚至后悔?
为主人牺牲一切,不是他的职责吗?
阿安,阿安。默默念了两声。李石神色有些孤寂。
城外东山,谢安品着美酒,看着满山雪景,惬意安详。
谢元朗一边给谢安斟酒,一边笑着道:“阿翁,琅琊王与桓公亮已然谋反,你还不出山?”
谢安摇摇头:“时候未到。”
:“阿翁所等的时机,究竟在何时?”
谢安笑着道:“到时自见分晓。”他缓缓的站起身来道:“许久未进城。”
:“阿翁要进城?”谢元朗有些诧异。
谢安笑道:“恩,想去看看乐宣君。”
说完,不顾谢元朗探究的眼神,踏着沉稳洒月兑的步子而去。
谢元朗也来不及多思,赶紧跟着上了马车。
一路上,谢安闭目养神,不由谢元朗出声问上一句,耳边的声音逐渐喧嚣起来。
马车悠悠行止。
谢安昂首阔步,一身白衫,似是不觉冬日阴冷,广袖翩飞间,风流倜傥,怎么也看不出此人已将近不惑之年。
:“这是。”
一个青年士子一眼就认出了谢安,形容几乎痴傻。
原本笑语满院的太学院霎时间静了下来,无论稚童士子,纷纷驻足观看。
他长身玉立,身姿挺秀,容貌如玉山一般,虽带着笑容,却让人不敢亲近。
谢元朗昂首笑着,与谢安隔了半步的距离,步履亦是安雅。
驻足小院之外,闻听里面笑语嫣然。
:“阿毓,那羽被是否暖和?太学院太也简陋,你又不带下仆来料理起居。”
杨毓笑着道:“二兄过虑了,我却觉得更加自在呢。”
王冲笑着道:“七郎若是担忧,不如再向陛下请旨求娶?”
桓七郎笑容滞了滞道:“我虽今生无缘与阿毓结成夫妇,却会护她一世。”他的脸色,比当年在聊城初见之时更加苍白消瘦,也更应了面如削玉之语。
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桓七郎仿佛也释然了不少,眸中现出点点光彩。
众人原本对桓七郎这个士族郎君有些不齿,也不愿多理他,如今听他这一番坦荡又深情之语纷纷侧目。
嵇夜笑着道:“桓七,不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