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宸挑眉,勾唇道:“你倒是看开了,既然如此,还要同她说清楚才是,莫要耽误人家,惹得人家寻死觅活的。”
容七一顿,抬眼看他,“你何时管过这些了,难不成,你那好妹妹同你告状了?”
“只是提个醒儿罢了,温娴的事,与我无关,我自然也不会多问。只不过,如今可不是得罪卢家的时候,凡事还处理得当较好。”
容七凉凉一笑,又倒了杯酒饮下,酒入月复中,却是苍凉一片。
“是不是除了沈静仪,其他人在你眼中都可牺牲?即便温娴同样也是你的表妹?”
谢宸抿唇,看着手中的信,片刻后,将它递到火烛上点燃。
“表妹又如何,正如你所说,该舍下的,还是要舍下。”即使她是沈静仪。
他曾给过她机会,可她自个儿放弃了,既然选择陈煜,便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才是。
他谢宸想要走到那一步,有些事,有些东西,有些人,本就要不得。
沈静仪,就让她选择那条路好了,若是哪天她牺牲了,他也必然会倾尽全力为她报仇。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容七更加迷蒙了,“你那个表妹,可真是厉害得紧,若是往后她要杀了我,你可要记得为我挡剑呐!”
“放心好了,静仪不是滥杀之人……”谢宸顿了顿,将后头的话全数咽了回去。
他何时,竟然如此了解沈静仪了?
饮下一杯酒,将心底的又浮出的那些感情压了下去。
他不能后悔,更没有退路。为了谢家,便是跪着,也要将这条路走下去。
而这条路上,似乎注定了不会有她!
……
翌日,悠然居内,沈静仪尚未起身,便听丫鬟来禀,外头秋姨娘等候着。
扯了扯嘴角,她撇过头道:“去将那件石榴红银线滚边印梅的衣裳拿出来,祖母最喜看小辈们穿的花花绿绿的。”
许是年纪大了的人都是如此吧,老夫人和她见过的蒋家老夫人一样,都喜小辈们打扮的粉粉女敕女敕的。
讨喜!
出来时,沈静仪看到秋姨娘正带着丫鬟候在院子里,见到她,连忙走了过来,“二小姐,”她微微点头,朝着她身后看了眼,“二小姐,云轩他……”
“祖母无力照看弟弟,云轩日后便同我住在一起,秋姨娘有问题么?”沈静仪挑眉问道,视线放在了她粉色的褙子上。
用料倒是精致,她若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苏州那边儿送来的绸缎,十两一尺的水绸。
只是……她扯了下嘴角,这种料子,她不记得府中有谁赏给了哪位姨娘啊!
秋姨娘脸色僵了下,说道:“二小姐,那,我可以过来照看云轩么?老夫人不便,您也是个姑娘家,我怕云轩太闹,给您添麻烦了。”
“云轩闹是闹了点儿,不过,既然是我的弟弟,自然没有麻烦一说,秋姨娘你说对么?”她故意将“我”字咬重了些,借此提醒她沈云轩如今的身份。
果然,秋姨娘闻言脸色更差了,嘴角挂着的微笑也淡了下去。
沈静仪瞥了眼,勾起唇,“喔……还有,”她道:“云轩是母亲的儿子,也是母亲的嫡子,秋姨娘只是姨娘罢了,这称呼上还要注意着些,侯府家大业大,可莫要因着称呼传了出去,被人说成没规没矩的。”
说着,她扫了眼身边的人,径自离去。
珍珠路过秋姨娘时,提醒道:“秋姨娘还是注意着点儿的好,我们悠然居可不是乱闯的,以后,若是无甚大事,还请姨娘在外头候着,没得坏了规矩。”说完,她行了半礼,这才跟上沈静仪的脚步。
秋姨娘抿紧了唇,银牙紧咬,手中的帕子被她捏成了一团,微微颤抖着。
利用完了,便想将她踢开了么?
休想!
“秋姨娘,这边请吧!”
不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有丫鬟上前请她,分明是不想让她进正房一步。
不是不气的,任谁面对如此情形,都会心有不甘。里头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却见不得,抱不得。
深吸了口气,她扬起一抹笑容,道:“八爷在悠然居,还请几位多多费心了,这里是一些小心意,几位姑娘拿去吃吃茶还是可以的。”
秋姨娘将一个荷包塞进了丫鬟的手中,丫鬟也没有推月兑,只收了起来,“奴婢多谢秋姨娘,秋姨娘放心,八爷在悠然居不会吃了苦去就是,二小姐可疼着呢!”
“那就多谢姑娘了,”秋姨娘说道,眼看着她们是不会让自己进去看沈云轩了,便失落了地离开了。
正房门口,月季走了出来,原先那几个丫鬟连忙上前,“月季姑娘,这是秋姨娘给的。”那丫鬟将荷包递上。
月季伸手接过,“我知道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不必担忧。”
“哎!”
盯着手中的荷包,月季转身回了正房,来到侧卧里头,将荷包掂了掂,笑道:“谢嬷嬷,您瞧,这秋姨娘可是越来越有钱了,光这里头打赏她们的,怕是就有六七两呢!”
谢嬷嬷正给沈云轩换着尿布,闻言,扫了眼道:“这秋姨娘越发不懂得掩饰了,这般下去,就算小姐不收拾了她,其他姨娘也不会放过她去。”
“这您就猜错了,秋水畔那些姨娘,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您瞧,这不一个与她叫板的都没有么。唯一一个杜姨娘上次还滑了一跤,扭伤了脚至今未痊愈呢!”
谢嬷嬷的手顿了下,很快又给床上的小东西整理好衣服,随后直起身子道:“不作不死,她若动到我们小姐头上来,便是小姐不出手,她也休想在这侯府活下去了。”
月季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来,“那是当然,便是大夫人已经将小姐当成自个儿女儿般了,哪里容得了他人欺负?”
谢嬷嬷一怔,扯了面皮,却并未搭话。
嘉善堂,沈静仪伺候老夫人用了膳后,便扶着她去了佛堂,这次,老夫人没有再诵经,而是看着神色宁静,平稳地抄着经书的沈静仪。
越来,越觉得似乎回到了当年!
“淑媛的字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她微微笑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