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臣立刻炸了。他们都知道晟王有一个儿子,作为先皇的长孙,先皇亲自赐名:旭,寓意旭日东升,如今算起来也快六岁了。原以为旭儿在那场大火中烧死了,没想到还活在世上。
司马太傅表面上一片大义凌然、忧国忧民之情,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昨晚楚璟烨说了,这事不要上奏了,但他怎能放过这次制造纷乱的绝佳好机会?
韩相国当下立刻变了脸色,逆贼晟王的儿子也是他的外孙。他失了儿女,这是他唯一的后代。
大部分臣子都觉得这孩子留不得,历史上被秘密藏起来的皇族遗孤覆国的例子也有,现下孩子既然在皇上手中,那就不要犹豫了,尽早下手为好。
更有耿直的大臣直接跪下道:“皇上,臣恳请您将他赐死。”虽这样对一个孩子太过残忍,不过若留下他以后必定祸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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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者是朝中难得中立的二品大员周渠周大人,他是继李鸿德被抄后,凭借自己的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的,以刚正不阿闻名。虽这样对一个孩子太过残忍,不过若留下他以后必定祸患无穷,恶人总得有,就让他来先做吧。
韩相国当即跪下请求道:“孩子无罪,还请圣上高抬贵手,留他一条性命。”
楚璟烨静静的看着下面,旭儿是一定要留下的,她答应了菱儿。
况且这么些年来韩相国一直在帮他,而且从来没要求过什么,唯一的一次就是请他留韩嫣一命,他却也没有做到。所以这次的请求,他不能拒绝,但现在反对人居多,他不能立刻答应。
司马太傅道:“周大人不要太过极端,旭儿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五六岁的孩子,怎么说也是先皇的长孙,若是教导的好以后指不定能成为国之栋梁。实在不行赐他一方封地自生自灭也好,省的百姓们说皇上赶尽杀绝。”
司马太傅一直都是与韩相国不同道的,司马一党都准备好了反驳韩相国,没想到局势一转,太傅居然帮起相国来了,当下都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楚璟烨玩味的看着司马太傅,道:“太傅所言有理。”
周大人一听不答应了,道:“孩子为晟王之子,以后他知自己父王因何而死,必定会对皇上心存愤恨。皇上还是慎重考虑,切忌养虎为患啊。”
张太尉也道:“请皇上三思。”
此时朝中形成了赞成和反对将孩子处死的两派,分别以周渠、张太尉和司马太傅、韩相国为代表。
楚璟烨道:“好了,旭儿今日起就住到皇宫,由朕亲自管教。日后他若生出二心,朕必不会手软。”
周大人道:“皇上!”
“朕意已决,诸大臣还有事要奏吗,无事退朝。”
司马太傅带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到了这个份上,不同意的臣子也都只好跪下恭送皇上。
下朝后,周大人摇着头一脸的失意,皇上这是在自取灭亡啊。
张太尉劝解道:“皇上这样做自有他的打算,事已至此,周大人就不要太过介怀了。”
此时司马太傅在他们面前走过,与前面的韩相国并驾齐驱。韩相国看了看装作不经意间走来的司马太傅,道:“谢太傅为旭儿求情。”
司马太傅道:“相国不必客气,你我同朝为官多年,相国为大玥做出的牺牲大家都看在眼里,理应帮上一把。”
韩相国面色一暗,不免心生凄凉,他年轻的时候儿女双全令多少人羡慕,没想到老了却连个为他养老的人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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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司马凌菲一早就来奉茶,尽着一个媳妇的本责。
赵太后道:“一大早的起这么早,真是难为你了。”
司马凌菲温婉一笑:“臣妾一向起的早,不难为……”说着神情又有几分落寞,欲言又止。
赵太后道:“怎么了?”
司马凌菲犹犹豫豫道:“皇上昨日……在姐姐那里过的夜,”说着又勉强笑了一下:“这也没什么,臣妾知道皇上喜欢姐姐,若之前不是以为姐姐……皇上也不会娶我进宫,只是臣妾心中……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赵太后叹了口气道:“你没有错,确实是璟烨怠慢了你,回头哀家好好说说他。”
司马凌菲露出一丝惊喜,又道:“这样皇上会不会觉得臣妾一点都不大度,第一天就跟母后告状。”
赵太后道:“你放心,哀家不会告诉他的。”
“谢母后。”司马凌菲开心道。
一会儿见太后要礼佛,司马凌菲又为赵太后抄起佛经来。
“不知姐姐会什么时候来跟母后请安,来了后让姐姐看看臣妾写的怎么样。”司马凌菲边写边莫不经心道。她写的一手娟秀的好字,那字体比秦乐菱的狂草看上去好太多了。
赵太后道:“她不会来了。”
“什么?”司马凌菲万分惊讶,平日里不来是可以理解的,但昨日才是先皇刚登基啊,按照礼仪必须连着请安三天才是。
“哀家喜欢清静,早就跟她说过,没事就不用来了。你也是,以后没事就不要往这边跑了。”
“这怎么行啊,”司马凌菲一脸的心疼,“这后宫本就人少,母后无人陪,儿臣以后要时常来看您。”
太后转着手中的念珠,道:“哀家是有人陪的。”
后宫里就她和秦乐菱两人,平日里秦乐菱都不来,谁来陪着太后?
司马凌菲正疑惑着,就听到外面有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在后宫都是步履轻盈的,怎会有宫女如此无礼?
来人一身白衣,一根金簪挽起了半头长发,剩下的披散在脑后。看上去三四十岁了,倒还残余了几分姿色,表情却如七八岁的孩童般看着司马凌菲,问:“赵嫔,她是谁?”
赵嫔是太后先皇在世时的称号,听闻太后年轻的时候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号,这女子竟敢直呼。
她看上去疯疯癫癫,进来竟无人拦着,司马凌菲第一反应就是要将这人轰出去,想到这是在太后寝宫才硬生生忍住了。
赵太后并不介怀,道:“这是皇后。”
女子仔细打量着她,看着她一身皇后的盛装,又看了看她的样子,最后盯着她头上的凤钗。
司马凌菲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站起来看向太后不知所措。
谁知女子猛然跪下,对着她不断磕头道:“皇后娘娘,臣妾错了,臣妾没有将您的事说出去,求娘娘救救臣妾吧!……”
司马凌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花容失色,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摔倒,一旁的宫女雨莹赶忙扶住她。
“丽嫔,她不是文言倾。”赵太后道。
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女子哪还听的进去,仍是不断的认着错,见皇后所动,竟爬过来要抓住她的衣角。
司马凌菲顾不得这许多,又连忙躲向一旁,模样十分狼狈。
赵太后叹了口气道:“皇后你先回去吧。”
司马凌菲点了点头,连忙退了出去。
“丽嫔,别磕了,人都已经走了。”
丽嫔还是头磕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这是伴随了她近二十年的恐惧,这种恐惧已经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