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夜下,楚璟烨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听到有隐隐约约的琴音传来,便索性跟着琴音走了过去。
走到一处寝宫门口,大门四开着,一位女子正坐在月光下弹琴。
琴音萋萋艾艾,听起来让人郁郁寡欢,正合了他的心情。
女子轻纱覆面,是谟喀来的那位公主。
看到门口站着的楚璟烨,琴音停了下来,女子就这样淡淡的看着来人。
先光禄道:“皇上驾到,谟喀公主出来迎驾。”
轻纱覆面的女子这才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楚璟烨面前半米处,款款行礼道:“卡纳芮恭迎圣上。”
女子遮着面纱看不出表情,低垂的眼睛里面满是淡漠和疏离。
楚璟烨不禁道:“朕来了,你不开心?”
“卡纳芮只不过是背井离乡,心中凄凉,与皇——上无关。”
卡纳芮语气僵硬,先光禄正要出言制止,楚璟烨一挥手,走了进去。
圆圆的石桌上,放着一把长琴。
楚璟烨道:“你还会弹琴?”琴不是谟喀的乐器。
卡纳芮自嘲一笑:“父王让卡纳芮从小学习多国乐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送给某个君王或大臣能讨得他们欢心,好为他多取的利益。”
她的回答让先光禄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这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但这谟喀公主将它这样说出来……
楚璟烨倒没有怪罪之意,道:“你倒是直白。”
卡纳芮欠了欠身,没有说话。皇上早知父王意图,她又何必要遮遮掩掩的呢。像她们这种王族庶女,永远都只是男人们玩弄政治的工具。
这女子轻纱遮住了表情,倒是让他一下子捉模不透,道:“你把面纱取下来吧。”
卡纳芮犹豫了一下,伸手便把面纱利落的扯了下来,那倾城的容貌便在月光下一下子显露出来。
黑色的睫毛像浓密的扇子微微颤动,美目里还残留着几许伤情,微陷的眼窝与高挺的鼻梁使面容美的很是立体。性感的红唇散发着妖娆的气息,弯曲的长发如波浪一般顺着肩膀倾泻下来。
这和中原传统的美是不一样的,美的如同妖精,摄人心魂,同时又一股清冷的傲气从她身上流露出来,让人望而却步。
卡纳芮手中的轻纱随风散落在地上,这是她们那里的礼仪,出嫁时遮住面目,不能让别的男人瞧去了容貌,只有洞房花烛夜时夫君亲手才能摘下来。
不过,她到了这里,便没有什么礼仪可循了,自己摘下来又何曾不可?
先光禄看得呆了,久居后宫他也见过不少美人,能让人如此心动的只有她一个,就连皇后娘娘怕是也要被比了下去。皇后娘娘虽美,但却不如她这般勾心。
楚璟烨道:“看来你父王果然挑选的很用心。”
卡纳芮笑,她自小便是王女之中最被看好的,因此也要背负更重的责任。
“皇上,让卡纳芮为你奏一曲可好?”
楚璟烨点头:“就继续你刚才的那曲吧。”
卡纳芮坐回石凳上伸出纤纤玉指便又弹了起来,回旋婉转,一点一点从刚刚的伤情之中走出来,如清澈的泉水流过人的心间。
楚璟烨闭上眼睛,自柳若幽走了之后,很久没听过这么美妙的琴音了。
第二日这位异国公主时隔三月终于被临幸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皇上亲赐封号“眳”,封作正二品眳妃娘娘。
消息传来时秦乐菱正看一本古书,上面正描写一位美人儿:“要绍修态,丽服飏菁。眳藐流眄,一顾倾城。”
看来,果然是天人之姿。
谟喀公主带了几月的面纱也终于取掉,见过的无一不说她美貌至极。
秦乐菱轻叹,俣王,看来你大玥第一美人的位置要不保了。
过了年天气一天天回暖,御花园里新开了好些的花,秦乐菱带着小梨一同来观赏。
无聊的生活必须得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怪不得电视剧里后宫的娘娘们都对赏花很有研究,除了这些也做不了别的。
御花园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无论什么季节都有花开,这才不到二月就已经花团锦簇了。
一路看过去莫名的觉得腻得慌,正有些心烦,就看到楚璟烨自那边走了过来。
秦乐菱站住,自上次吵架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皇宫很大,可以好几天见不到面,但能去的就那么几个地方,所以也会碰巧遇到。
听说他这些天****都去眳妃那里,眳妃弹得一手好琴而且舞姿曼妙,宫里都说果然迟来的恩宠更盛。
楚璟烨也定定的看着她,他在等,等她过来找他。
秦乐菱往前走了两步,但又停住,转身走了。
沐小梨急急地看着小姐,无奈的一叹气,匆匆到楚璟烨面前行了个礼慌忙追小姐去了。
见皇上一动不动的望着皇后离去的背影,先光禄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娘娘现在还未走远,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楚璟烨眼中流出寒意,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本来他是想去凤鸾宫找她的,但现在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他是让司马凌菲滑了胎,是有一部分司马家的原因,但归根结底不也是为了她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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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里小梨倒着茶,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不小心就浇到了手上。
看着书的秦乐菱连忙一把拉过她的手,“小梨,让我看看!”
这刚烧开的茶水,将小梨白皙的手背烫红了一片,秦乐菱一抹怀里,里面空空如也。
在皇宫住了这么久,她这个随身带药的习惯也逐渐去了。
“小梨,跟我回去拿药。”
秦乐菱说着拉起小梨就走,沐小梨走出了几步,手往回缩了缩,道:“小姐,您去找皇上吧。”
以往吵架总过不了多久皇上就来找小姐,但这次却是……
自古以来后宫的嫔妃耍小性子的有,但没几个敢向小姐那样对待皇上的。
小姐的性格太硬了,这样下去只怕皇上迟早会被磨光耐性。
在小梨的观念里,夫为妻纲,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秦乐菱道:“先抹了药再说。”
回去给小梨仔细上好了药,秦乐菱又回到了梨园中。
她不想让小梨担心,但也不想去找他。
关于对错她也开始迷茫,有时候觉得人人皆有私心,执念对错在皇宫就是讽刺,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有时候又觉得,若是连这一点都不能坚持,她就彻底失掉自己了。她就是在这矛盾里来来回回,熬到心力交瘁。
这一番来回茶都已经微凉了,秦乐菱端起茶杯正要喝下,只听身后一句:“茶里有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