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愣愣地被安都牵走，他看着安都的背景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声。
忽略信息，确定。
他现在大概中毒得不浅，竟然连控制自己系统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从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天起就有了自己的意识，这种意识和人类的婴儿不一样。
可以这样说，他一觉醒，就拥有了整个世界，生长程序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适应人类不断选择和修正的过程。
自从他选择了安都以后，作为一名人类的所有时光，他都和安都在一起。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分开。
但是“想”对于智脑来说，是多么普通却又可笑的事情啊。
归一看着安都的背影出神地想，被程序所限定的他们，真的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么？
那天回来之后，韩晓趁着归][].[].[]一不在轻轻拉住了安都。
“大哥哥，我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吗？”。他仰头看着安都轻声问。
他小声地说：“我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我的同类，不需要小心翼翼的活着。
安都蹲下来，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跟他们去跃迁点。”
“你不和我一起吗？”。他紧紧抓着想要站起来的安都，激动得语气微微颤抖：“归一哥哥也是和我一样的，他肯定也想留在这里。也许……我们最后可以不用和别的人类一样迁离地球！”
“他是不一样的。”安都低声说。
他模了模韩晓的头顶把孩子的手拿开站了起来，他重复了一遍让他跟着这里的人去跃迁点就走开了。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安都早早让归一上.床休息，耽误了这一天，他们明天要在空中轻轨上呆上更长的时间。
夜色已深，菲林小镇渐渐沉入睡眠，安静入睡的人们并不知道，一个噩梦已经笼罩在他们头顶。
安都是忽然惊醒的，他一睁眼就下意识往身边看了一眼，归一冷汗涔涔地拽着被子，眼睛里微弱的红光挣扎着明明灭灭。
“九九，你怎么了？”安都碰了碰他的脸颊，只模到一手冷汗。
归一明明很痛苦，然而他和九九关联的芯片，竟然没有丝毫的提示和反应。
“哥哥，有东西……有东西要来了……”
安都还来不及有什么动作，就听到外面传来巨大的声响，他迅速往窗户的方向挥手，把整面墙的落地窗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无声垂落。
菲林小镇的夜色就在眼前，只是那从天而降的异兽打破了它的宁静。
“哥哥……好疼！”归一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巴，他眼睛里的红光慢慢暗淡了下去。身体里急速流失的水分看得出来他正处在极大的痛苦中。
安都眯起了双眼，他果断地伸手握住归一戴着个人光脑手环的那只手，狠狠摁住上面绿色的按键。
归一的瞳孔慢慢涣散，他的眼珠艰难地朝安都的方向动了动，来不及说什么就晕了过去。
强制关闭系统，对于归一的损害并不小。但比起他的系统崩溃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安都模了模归一的眉眼，他低头在他的眉心上轻轻落下一吻，把独自睡在隔壁房间，早就醒来的韩晓拎过来放到归一怀里。
“陪着他。”安都说。
今晚注定是一场盛大的屠杀。
安都扛着电磁炮做掉了三只异兽之后，终于认出来这并不是什么新型物种，或者刚刚闯入地球防线的星际异兽。
它名字叫柔雕，成年后最长不会超过一米，是一种宇宙生物和地球本土雕类基因混合的产物，保留了那一身华丽的羽毛却没有攻击能力，在近几十年里一直是人类的新宠。
而现在一张翅膀就遮天蔽日的玩意儿，哪里看得出半分柔弱的样子。
小镇迅速启动了防御罩，被困在里面的柔雕用有着巨大骨翼的翅膀掀开房顶，一个加速俯冲就能把一个成年人抓上天空。
“啊——！妈妈！妈妈！！”
安都迅速冲着喊声的方向转身，却猝不及防被一捧鲜血淋了满身。
“啊！！！”那个坐在残垣断壁中的小孩被倒转回来的柔雕勾到了爪子上。
安都眯了眯眼，巨大的钢刃一样的翅膀从头顶掠过，他猛的趴在地上。
在柔雕往上振翅的瞬间，他闭着眼睛一把抓住了它的爪子，翅膀掀起的巨大风刃瞬间在他眼睑上留下几道细细的血痕。
“呜呜呜！！哥哥救我呜呜！”那个小孩倒是一眼认出，他就是昨天特别受小机器人欢迎的大哥哥。
“闭嘴，不许哭！”安都被柔雕带到半空中，耳边孩子尖锐的哭声简直就是加速找死的行为。
柔雕对声音极为敏感，或者说它们对活物极为喜爱。越挣扎，它越开心。
小孩并没有被安都冷冰冰的声音吓到，他还小，还不能从安都的语气中听出威胁。
柔雕兴奋地越飞越高，孩子是被柔雕抓住的，只要它不放开人就不会掉下去。
安都却要被高空的风吹得摔下去了。
他往下看了一眼，脚下是一片薄薄的云雾，已经看不清菲林小镇在哪儿了。
不能让这畜.生再往上飞，他这个姿势是没有办法爬到柔雕的背后上的。
那就只能试试了。
安都松开一只手在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只迷你的枪，他瞄准了柔雕的右翅中段，果断开了一枪。
“碰——！”
“桀——！！”柔雕悲鸣一声，歪歪扭扭地在半空中挣扎了半晌，忽然往下掉。
就在这个时候，生命受到威胁的它竟然松开了一直抓着的孩子。
安都瞳孔一缩，险险抓住了孩子的衣服，一声清晰的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承受不住的布料裂开了半截。
安都的脸色变得通红，脸上青筋爆现，他咬牙用三只手指的力量牢牢抓住那半截布料，自己抓住柔雕爪子的手却在慢慢下滑。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已经离地面不高却还在苦苦挣扎的柔雕终于一头往地上栽去。
“唔！”安都闷哼了一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那个小孩被压在柔雕翅膀下早就晕过去了，万幸的是，并没有受什么伤。
倒在地上的柔雕还在抽搐，安都站起来后毫不犹豫地给了它一颗子弹。
确定它死透以后安都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顺带带走了几片染血的羽毛。拎起小孩抬脚就要走的安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走了回去。
他用匕首切开柔雕的脑袋，在一坨分不清颜色的汁液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芯片——没有生物电流的芯片。
死的？
安都端详了一会儿把它收到容器里，迅速往菲林小镇赶去，他被柔雕带到一块空地上，能模模糊糊看到小镇的轮廓，猜想距离应该不会太远。
就在安都靠近菲林小镇的时候，他一顿放慢了脚步。眼前忽然模糊一片，重影晃得人想吐，他伸手摁住了自己的眼睛。
——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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