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心殿内,少年天子斜卧在一侧,明黄色的缎带锈龙锦衣穿在身,让他格外的气宇轩昂,气势夺人,此刻,皇帝漫不经心的靠着椅背翻看今早递来的折子,眉眼低敛,看不出神色。
身侧有一乖巧,模样清秀的小宫女正在细心的为皇上剥着荔枝,每剥完一只便轻笑着送入皇帝的口中,皇帝也没有抬头,只是偶尔一两句调笑,惹得小宫女满面红光,喜笑颜颜。
饶莎长公主坐在一侧,品尝着皇帝赐下的绿茶,闻着味道便是极清新的,许是刚采摘下的茶叶,精心熬煮之后,滋味甚好。
今日,饶莎长公主着了件紫色绣着牡丹的长裙,裙子下面精心的吊坠着明珠,各个浑圆饱满而又明亮,行走之间,叮叮作响,组成一股十分美妙的旋律,如今已入深秋,外面又罩了一件软玉披风,不显得厚重,体态轻盈,明媚动人。
饶莎姑姑今日怎么这么得空?太后那里不需要陪伴了吗?”。饶莎进殿多时,皇帝一直自顾自的忙活着,也没有多加理会,直到此刻,才初次开口,仿若才看见饶莎的模样。
饶莎也不在意,轻飘飘的说道:“皇上事忙,没有时间常来看我,我自然是要常来看陛下的。”
说罢再次将桌上的杯盏拿起,轻轻的酌了一小口笑道:“皇上这里的茶味道就是不同。”
“姑姑若是喜欢,一会便给姑姑包两包回去。”皇帝语气轻缓,此刻坐直了身子,吩咐小宫女退下。
怡心殿后方的书房之内,此刻,只剩下皇帝与饶莎长公主,此刻,二人悠然自得的各自品着茶,谁都没有开口先说什么,但是皇帝心中有数,若是无事,饶莎长公主是绝对不会大清早的便堵到怡心殿外的。
只是饶莎不开口,皇帝自然不会去问,两人就保持这样的默契,一直沉默着。
最后,到底是饶莎败下阵来,心中却是暗自惊讶,看来,皇帝的确是成熟了,没掌政之前,在饶莎眼中,他就是一个孩子,虽然身处万人之上,但心智与气魄绝对不如现在这般气势夺人。
便是在宛城之时,他也是一个玩心极重的,得知饶莎去宛城参加采,花大会而欣然前往的孩子,而现在,不过短短三年,便已经将皇帝磨砺至此,让饶莎都觉得极难对付,不由得败下阵,无法在于他硬抗着,饶莎觉得自己是否看走了眼,是不是从前太过小瞧了这位少年天子?
此刻,饶莎不由得转身看向上方端坐着的皇帝,轻声叹道:“皇上,姑姑想朝你要一个人,不知皇上可肯给?”
闻言,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面上却仍旧是好奇的说道:“哦?姑姑又相中何人了?尽管告诉朕,朕自然许给你。”
听的此话,饶莎也毫不在意,她早已经是名声在外,嗜好收集天下美男做她公主府中的面首,这样的恣意放荡虽然让他声名狼藉,但是,皇帝崇信她,对她的恭敬程度更胜与太后,这就造就了饶莎非同一般的地位,而饶莎荣宠三朝,在任何一个皇帝掌权时,都是风光无比的,这一点,不是一般的公主可以比的了的,自古,怕是也没有几个如此风光的公子,他自然有为所欲为的资本。
只是,皇帝有时也不免会忧虑,一个人,荣宠太盛,历经三朝而不衰,即便她是女子,贵为公主,但难免也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这一点,是历代帝王都会忧心的,索性饶莎有她的弱点,她的弱点便是她的名声,她爱好收面首,皇帝便让他收,帮她收,让她永远也摆月兑不了这样的名声。
饶莎轻轻笑着,一只手捂着娇艳红唇,难掩嘴上的笑意,轻灵的话语自口中传出:“太医院副首座,流熏。”
听到流熏二字时,皇帝眼神眯了眯,看了看下方一脸娇媚的饶莎,声音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姑姑今日便是为了这事而来?急的连衣裳都忘记换了?朕记得姑姑穿过的衣裳是绝对不会再穿第二次的。”
皇帝没有直接回答,却反而问了这样一句话,听在饶莎耳中,却有些震惊。
皇帝心思缜密,连这样的小事情都注意到,而饶莎今日的确是忘记换衣裳了,还穿着昨日陪太后逛花园之时穿的衣裳,可皇帝如何得知?看来,这宫中布满眼线,而皇帝已经开始监视饶莎了。
皇帝说出这样的话,为的,便是将这样一则信息传递给饶莎,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这一次,饶莎缓缓从座位上站起,额头之上竟是布满了一层汗珠,这让饶莎绝对有些汗颜,曾几何时,她居然会在皇帝面前如此失了威仪?她是荣宠三朝而不衰的饶莎长公主,当今皇帝的姑姑,身份高出一头,让她时时刻刻都带着几分傲然,而皇帝,在他眼中也自始至终都是个孩子,而如今,这个孩子却让他感到了害怕,恐惧。
虽然皇帝面上仍旧带着笑意,但饶莎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皇帝再也不是从前被她,被襄王,被镇国公玩弄与鼓掌之中的孩子了,他已经真正的成为了一个掌握政权的帝王,早已经今非昔比。
“今日来的匆忙,到叫皇上看了笑话。”饶莎轻声说着,竟是第一次觉得皇帝气势迫人,已经让他难以喘息。
听的此话,皇帝将先前故意外放的气势微微收敛,看了看饶莎故作惊讶的道:“姑姑怎么起身了?这是做什么?你与朕几时如此见外了?”
闻言,饶莎不禁苦笑,面上却再不敢造次,轻声道:“流熏此人在宛城时便得本宫心仪,当时却以心有所爱为由拒绝了本宫,而后来到京都却仍旧屡屡拒绝本宫的好意,皇帝可要为姑姑做主,姑姑难得如此喜欢一个男子,可他,也实在太不知趣了。”
说罢,饶莎装作呜咽,眼中却是寒光一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