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百里瑾并没有一丝惊讶,他赞许的看了看流嫣,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意,从前倒是没有发觉,她眼光独到,而且性子细致入微,心思玲珑剔透,能猜出这些并不难,所以,他一直沉默,他想看一看,流嫣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还猜到了些什么。
矛木的神色便有些尴尬了,他哑然于流嫣居然什么都猜到了,却从没有对她询问过,也不曾怀疑他是否想要借助他的手而做些什么,心下更是感动,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是从前的宪王军,九死一生,辗转回到京都,躲在贫民窟内,可惜,被发现了踪迹。”
虽然流嫣早有猜测,但是在流嫣提到“宪王”二字的时候,还是一下子愣住了。
没有想到,矛木居然是宪王军的残存部将。
当年那个在京都惊才绝艳,勇猛威武的男子,流嫣也曾有幸惊鸿一瞥,只觉得=.==那样的男子本该立足疆场扫平天下敌,无人敢争锋,而他也的确做到了,他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先帝在时,与其感情极其深厚,宪王受封虎威将军,掌天下兵马大权,可以说,那个时候的大雍,虽然是先帝执掌,但真正最有话语权的人,是宪王,已经算是二分天下。
宪王若要动弹一分,整个大雍都要震颤,他若想反,简直易如反掌。
然而,宪王却极其低调,没有功高盖主,没有骄傲狂纵,只在杀敌之时,像一团最耀眼的流星,让人不敢直视,唯恐亵渎。
先帝既然敢如此将天下兵马之权交给宪王,便是信任他,而宪王也的确做到了,他心思不骄不躁,对待先帝恭谨亲厚,常年在疆场勇猛杀敌,捍卫国土,打的大齐大燕一度退让,若非有宪王在,大雍何意在十年之内迅速崛起,成为三国之中的最强之国,这些,都是宪王的功劳。
可惜,五年前,先帝与皇后皆身体病重,召宪王回京,而宪王主动交出天下兵马大权,交出虎符,栖居京都照顾先帝,年幼的太子开始参政监国,先帝拟定镇国公之女嫁于太子为正妃,日后母仪天下,又责令镇国公护国公与襄王齐心护持朝纲,保太子江山。
可大燕躁乱,边疆没了宪王震慑又开始出乱子,是以太子责令宪王带兵出征,剿灭匪徒。
驰骋疆场保家卫国,是宪王毕生所为,先帝病重,大敌来犯,太子年幼,江山不稳,宪王如何能拒绝,自当领命,带领所向披靡的宪王军再次出征,出征当日,他的孩子出生,妻子血崩而亡。
两年来,宪王带领宪王军一路征战,平定躁乱,却在得胜回京都的时候,在松州遇匪徒,因疲劳应战,最后不敌,被全部歼灭,尸骨无存。
一代枭雄,却死的如此凄惨,自然令人唏嘘,当年宪王的死曾一度是个谜,没有人会相信勇猛如神一样的宪王会被人歼灭尸骨无存,然而事实便是如此,后来寻到了宪王的衣冠,便立下衣冠冢,先帝悲忪,封当时只有两岁的遗月复子承袭宪王位,成年之后接掌宪王军。
也是宪王歿后,先帝在临死前立下旨意,将天下兵马大权二分,由皇帝统领一支,襄王统领一支。
其实,大家都在猜测,还有另一支军队,便是宪王临行前,并没有带走的人马,宪王歿后却全部消失了,似是被收编入旁的军队里,找不到丝毫头绪与线索,这一只队伍无疑是最强的,可惜,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或许,那股军队早就已经随着宪王一般不复存在自了。”你是宪王军,宪王与大雍社稷有大功绩,你在他手下,也必然是个官长,理应与有荣焉,为何会如此这般苟且偷生,藏头藏尾?遭人追杀?“流嫣询问道。
可惜话一出口,有些事,便早已经想的明了。
看来,就是因为矛木是宪王军,才会遭到皇帝的追杀,这样说来,当年宪王遭袭,全军覆灭,果真是蹊跷。
帝王之家多薄情,没有想到,功高卓著的宪王,到头来,居然没有被自己的兄弟猜疑设计,反倒被自己一心想要辅佐的侄儿害死,一代功臣,死的却这样凄惨,尸骨无存,只有一方小小的坟头立得衣冠冢。
生前辉煌,逝后却如此凄凉,只是不知,少年天子的所作所为,是出于本心,还是先帝的旨意?
流嫣摇了摇头,看着矛木因着气愤而胸膛起伏不已的样子,叹了口气:“帝王多薄情,宪王一生无愧天下,功高卓著,你是他的手下官长,自然也要与他一般,保家卫国,当今天子残害忠良,自然有人去讨伐他,你现在,收敛起你的杀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听的此话,矛木猛的抬头,看着流嫣,眼中带着一丝挣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能点了点头。
流嫣说的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子无道,残害忠良,自会有人讨伐。
矛木转身走了,临行前看了看百里瑾,朝着他点了点头,然而转身离开。
对待百里瑾,矛木不是十分恭敬,倒是十分随性的模样,仿若是相识已久的故交,十分熟路,流嫣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却已经猜测到什么。
看来,矛木定不单单是宪王军那么简单,不然何以会与百里瑾如此熟络?如此随性仿若故交?
据流嫣所知,当年宪王在京都与百里瑾交情莫逆,外人不得而知,但身为侯府中人,流嫣如此不知,百里瑾与宪王交情好,他手下的副将也自然都是熟知的,而矛木必然是他们当中的一位。
矛木。矛木。
流嫣在心里念叨着,遍寻记忆,也实在是想不出京都哪个世家是“矛”这个姓氏,因为宪王手下的副将,多是出自世家大族,祖祖辈辈也皆是将军出身,在宪王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想到这,流嫣心中却突然一凛,他知道是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