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早朝过后,皇帝果真召见了流嫣,而且是皇贵妃的椒房殿之内。
不过彼时,皇贵妃并不在宫中,而是去太后宫中问安,大约要用过午膳之后才会回来。
流嫣跟在张福海身后行至椒房殿外,看着宫殿外悬挂的“椒房”二字,不禁叹了口气。
当年皇帝没有真正掌权,喜欢一个女子,想要给的位份给不了,想要得的孩子得不到,可如今。
皇帝在朝堂之上已经有绝对的权力呼风唤雨,即便那些肱骨老臣仍旧门生遍布朝野上下,牵一发而动全身,但皇帝自己培植的势力也绝对不容小觑,加之此次,护国公镇国公二者同出一气却不想襄王与百里瑾却暗中一改平日的作风,隐隐有相助帝王的架势,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而皇帝,经此一事,终于给了心爱女人所能给的位份,恩宠。
如今,协理六宫的皇贵妃与中宫皇后不过半步之遥。椒房殿也真正成了恩宠与权力的象征。
怕是皇后也没有想到,争斗这么多年,压制了这么多年,到最后,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她这个皇后,如今已是形同虚设了。
本打算趁着任嫔出宫,她能笼络住皇帝,顺便怀上嫡子,在宫外解决了任嫔,日后,这后宫之中便在也没有威胁中宫之位的女人,可惜了。
流嫣微微苦笑,想起那一日皇后传唤,彼时还是格外志得意满,虽然仍旧担忧,但毕竟,一个大族出身的正宫皇后还是没有把一个蛮夷之地来的女子放在眼中。
可这后宫之中的女子也多是制衡前朝之用,皇后如是,任嫔亦如是,又能残存几分真情?
“流大人,请吧。”椒房殿外,张福海微微俯身,示意流嫣入内,而他则在殿外随侍。
流嫣朝他点了点头,随即缓步步入殿中。
椒房殿流嫣并不是第一次来,只是,那个时候,流嫣不过是初入皇宫一心想要夺得个医术大赛的名次,好顺理成章的接近侯府彻查当年之事的女子,只是如今,不仅此事耽搁了,他也成了女官,成了郡主,成了这宫中,一个懂得步步为营满心算计的女子。
只是她有太多的事没有做,有太多的仇没有报,他需要与皇帝互相利用,借他的手办事,虽然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可自入了这怡心殿,有些事便也都是身不由己了。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冷不防的,还在无限遐想的流嫣便看见在正殿内侧躺在软塌上的皇帝,一只手微微躬起,拖着头,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
虽是身着明黄锦缎刺绣龙袍,但却没有束发,几缕墨黑柔亮的发丝浮在脸颊上,平添了几分柔软。
这个时候的皇帝才有几分对皇贵妃用情至深的痴情模样。
“起来了吧,爱卿不必多礼。”皇上脸上笑意不减,心情似乎也不错,很难想象,他早朝的时候还一直冷着一张脸吓的一干大臣莫不心惊。
如今谁敢触皇帝的霉头,菜市口还挂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坐。”皇帝眉头挑了挑,示意流嫣坐下。
“是。”流嫣点头应下,遂坐到一侧,腰背笔直面色严谨,挑不出任何错处。
见着流嫣如此严谨的模样,皇帝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爱卿怎的如此紧张,今日,朕叫你过来,不过是叙话家常,不关乎朝政。”
听得此话,流嫣心中暗骂皇帝废话,面上却仍旧毕恭毕敬“微臣惶恐,此处乃皇贵妃寝殿,外臣不该逗留在此。”
“你一个女子,怕什么?难道还有人敢讨你这个嫌?”皇帝显然没有想到流嫣会如此一说,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微臣虽是女子,但也是朝廷命官,自古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前朝不能与后宫结为党羽,所以臣虽然清白,但仍旧惶恐。”流嫣相信,皇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不然,如何会在皇贵妃的寝殿召见她?
怕是,皇帝担心,此刻风头正盛的皇贵妃与她二人联合在一起,皆是大燕来朝,怕是容易出乱子吧,果然,皇帝对皇贵妃仍旧是疑心的。
闻言,皇帝眉眼轻佻一笑,微微起身,随意的拢了拢发丝,低声道:“你倒是谨慎。”
“臣是识时务。”流嫣起身,拱手恭敬严谨,她现在,必须要取得皇帝的信任,只要皇帝信任一分,她便安全一分,也便权利打一分。
“呵,识时务?”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讯号,不过片刻,上扬的眉头复又恢复正常。
皇帝自贵妃榻上缓步起身,走向流嫣,流嫣站的笔直不动,眼睛却一直低垂,不与皇帝对视。
走到流嫣身前,皇帝微微站住,身上龙涎香的味道充斥着流嫣的鼻腔,他轻启唇角,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爱卿和爱妃之间,差了什么,你告诉朕?”
话毕,流嫣一怔,似乎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如此一问,,大家都是聪明人,皇帝是何意,流嫣焉能不知?
看来,将流嫣捧的过高,在这朝堂之上,流嫣便是一匹黑马,有一往无前的架势,此刻,才动了世家大族与镇国公,若是冒然斩去流嫣,也是自剪羽翼,到时候,敌我各损棋子,那便不是胜局了。
可若不动,长此以往,流嫣必然实力更加壮大,到时若在想动,可就难了,毕竟,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百里瑾,那,才是个狠人,还有一个也不安分的太后。
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流嫣急流勇退,嫁给皇帝,进入后宫,已郡主的身份入了后宫,位分自然差不了,这也是唯一能保存皇帝实力又能留下流嫣性命的办法。
皇帝心中明白,流嫣也是明白。
皇帝,对流嫣动了恻隐爱惜之心,不然,从前的打算,是必然不留命的。
流嫣微微拱手道:“差了一个字,差了一个身份,更差了一个能力。”
“哦?“皇帝显然没有想到流嫣居然能如此镇定,不由得继续问道:”愿闻其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