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崔护身边的丫鬟来请,说是崔护心血来潮拉着凤靡初下棋却总在输,便要喊方颖寿去给他帮帮忙。
方颖寿拉着景帝仪去了后院的亭子,崔护正苦恼着举棋不定,凤靡初则气定神闲的品着茶等他落子。崔护一见方颖寿像见了救星,让她过来帮着看看,不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凤靡初笑道,“你跟我下棋,却让颖寿帮你,不觉得丢人么。”
崔护理直气壮道,“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是颖寿又不是男儿,帮自己相公有什么不对的。”他纳闷道,“我和颖寿下棋时明明都是我赢的,我还以为我棋艺长进了,不然也不会拉着你和我下,怎么还是一局都赢不了,不会是你暗中动手脚了吧。”
景帝仪瞄了一眼,看着崔护的白子下的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不禁对着方颖寿叹道,“还真是难为你了。”跟棋艺这么差的崔护下棋也就罢了,最难的还是得想方设法的让他赢。
凤靡初和方颖寿都了然的笑了,唯崔护听不明白,“景姑娘如今和凤大人一起了,定是凡事都帮他的,站在我这边的也就颖寿一个了。”
景帝仪回了他一句,“侯爷怎么能这么说的,什么这边那边,叫人生分了。侯爷难道忘了当初你可是三天两头的叫人往我府里送东西,要我一一数你都送了什么么?”
崔护尴尬,小心翼翼的看了方颖寿一眼,好在妻子并不怎么在意,崔护道,“我那是一早就看出了凤大人对你有意,帮他送的。”
“是么,我记得侯爷叫人送过一方帕子来,里面还赋了诗呢,好像是……”景帝仪装作回忆起来了,要大大声的念出来的模样。
崔护急忙扯开话题,“我听说景姑娘的棋艺也很好,要不你和凤大人下一局吧。”他认输了,现在真真信了凤靡初他们说的,这姑娘不好招惹,他赶紧让出位置。
崔护的棋艺真心是差可显然他自己是不这么觉得的,凤靡初和他下棋时让了子的,他尚且能下成这样,凤靡初下到后面也就渐渐心不在焉了。
凤靡初想起在皇宫时景帝仪下了一子扭转了局面,棋逢对手也是幸事,他问,“要和我下一局么?”
景帝仪拒绝,“不要,下这种棋没什么意思。”她去捡了一颗石头,对着池塘里那一叶枯黄的荷叶扔,石头落进水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凤靡初也不勉强,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分开装回棋盒里,看着景帝仪道,“怎么多了支步摇。”
“颖寿送给我的,好看么?”景帝仪孩子气的轻轻摇了摇头,让步摇上的蝴蝶双翅跟着微微颤动,像是停落在她鬓上,想展翅随风而去又不舍得她的容颜贪恋而沉醉的留了下来。
凤靡初笑道,“很漂亮。”
崔护夸张的道,“这话居然是出自凤大人之口,我没有听错吧。”
凤靡初没理会他的取笑,对方颖寿道,“我听说十皇子在回来的路上染了桃花藓,并不十分严重,但要注意吃食里不要有海味。”
方颖寿想起那菜单里就有两道是虾蟹做的,赶紧去了膳房。
景帝仪好奇道,“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这十皇子,明明是皇子却不在帝都待着,招安这种活,随便找个地方官员都能去办,皇上却让自己两个儿子去。莫非这要招安的是有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崔护道,“景姑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今皇上收复河山后,第二年先皇下葬的晋陵发生了件怪事。”他压低声音道,“听说守灵的太监看到有条玄蛇盘在先帝的陵前,当晚皇上就做了噩梦,梦到伪帝提着头来找他。钦天监说此乃大凶之兆,是伪帝冤魂不散,恐影响到国祚和皇上的气运,得找命里八字和伪帝相克的人到晋陵守陵三年。”
景帝仪想到说得跟真的一样,这里的人就是爱疑神疑鬼。也不想想死前就是手下败将了,要死后就能冤魂索命,这帝都还能活下几个人。景帝仪笑道,“这钦天监的官真是好混,胡诌两句就有高官厚禄了,可比你们舒服多了。”
景帝仪不信,崔护却是信得十足的,毕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钦天监的了四皇子和十皇子的八字,说他们两人合适。这一去就是三年,回来时皇上又派了件招安的差事给他们,这不现在才回来。”
凤靡初道,“皇上让两位皇子去自然有他的考量也是有这个必要。豹国公在地方还有些余孽,未免打草惊蛇,总需要一个理由的。”
崔护还当真以为四皇子和十皇子是去招安的,听到凤靡初说了这么一层,越发觉得皇上的心思也就凤靡初最会揣测了。
崔护的小厮来禀报,“侯爷,十皇子府上的人来说皇上突然召十皇子入宫,所以他夜里过不来了。”
崔护点头表示知道了,“真是不凑巧。”
景帝仪又去捡了两颗石头,就一直扔那一叶残叶,崔护看一次不觉得什么,可多看了几次,是一个扔一个准。虽那片荷叶离他们的距离也不远,可他都不敢说每次都能打中目标。
凤靡初问她,“扔石子这好玩么?”
景帝仪总结道,“也挺无聊的,无聊的人才做无聊的事,只是和下棋比起来,我更不想下棋。”她眼角微微一挑,看向崔护道,“你不会因为你的贵客不来就不招待我了吧。”
崔护道,“哪敢啊,景姑娘是贵客中的贵客,我不招待谁也不敢不招待你。”
崔护问她要不要玩投壶,输了罚酒。
景帝仪眼珠子转了转,“好啊。”
崔护还特意叫仆人把珍藏的陈年美酒拿了出来,想着帮凤靡初一把,要是能把人灌醉了快点玉成好事,倒也不错的。可没想到玩了十次也是十次都是他输,他今日是什么运气,没烧高香菩萨没保佑么,全败在这一对手上了。
所以等方颖寿端着刚蒸好的四喜丸子来时,方颖寿知道景帝仪喜欢吃好吃的,先拿些来给她尝尝鲜的,却看到丈夫已经醉倒。
方颖寿道,“这是怎么了?”
景帝仪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不胜酒力。你们家侯爷这酒量也得练一练了,否则日后有人图谋不轨的,哄他喝下几杯,他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方颖寿把四喜丸子放下,彼此都这般熟悉了也不需说那些什么自便之类的客套话,“我先把侯爷扶回房。”
凤靡初笑道,“小姐的酒量果真是好。”
“我酒量本来就不错,最近又常常和凤哥哥斗酒,酒量就更好了。不过始终比不上凤哥哥,什么时候我能把你灌醉了,再夸我也不迟。”景帝仪夹了肉丸,吹凉了些再放嘴里,她嚼了两下,咽下去后。扔了一根筷子,另一根插起一颗丸子,目不转睛的看。
凤靡初道,“看来小姐是很喜欢这道菜了。”
不,是非常喜欢,所有花了心思在做菜上的厨子,总是值得褒奖的,“我第二个兴趣是吃,所以对吃的也比较挑剔。大江南北很多好吃的我都吃过,包括这道丸子,不过之前吃的时候并不叫四喜丸子。这里面混了辛料,辣味重就把其他一些味道盖过去了。”
人家说傻人有傻福,这么看来,也不能完全说这句话是无稽。
把插着丸子的筷子给他,“要不要试试。”
凤靡初的吃相斯文,细嚼慢咽,景帝仪托着腮,等着他吃完讨论讨论感想,这也等了许久。但显然他并不把太多心思放在这些吃吃喝喝上头。
“味道不错。“凤靡初微笑。
“有时由些旁枝末节也能看出许多,别看凤哥哥总是什么歌舞酒宴都出席应酬,但你心思都放在别处。“或许手上动着筷子,却在脑里想着如何步步为营,吃什么也就味同嚼蜡了,“这道菜原叫燕衔枝,菜名听着很是有诗情画意吧。这是琼州菜,说是一个名落孙山的秀才回到家乡后看到屋前燕子衔枝筑巢想到的,这里面有猪肉,牛肉,鹿肉和虾肉,把这些剁碎了揉成肉团,加上琼州特有的一种辛辣的香料。“
凤靡初听到此听出了问题,他面不改色的叫来曹洛。
景帝仪想着要不是崔护运气好,十皇子突然就不来了,这混了虾肉的“四喜丸子“有可能就要进了十皇子肚子里了,因为这丸子辛辣,并不容易吃出其中混了虾肉。
曹洛要去膳房拿人,但回来却道峦月落井死了。
凤靡初淡淡然的道,“去报府尹吧,不管什么原因,总要照国法规矩办事的。“
景帝仪道,“她要是是失足掉下去的倒也是巧。“但如果不是,这就是后续的问题了,意味着把峦月弄死的人能自由出入侯府,那肯定是这里的人,崔护一直是个风流侯爷,只贪图美色不务正业,这层身份倒是给了他很多便利。
如果不把府里里里外外的清理安静,那以后便利也会成不便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