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华看着秦暖漠然的小脸,目光凉凉的,带着些掩饰不住的不耐烦,便知道自己的一番心机是白费了,这小丫头根本不买他的账!
妙华浅浅一笑:“秦女史大概对小道有些误会!小道原在京城中,与远嫁京城的阮家大娘子相识,来到扬州后,因着这层关系,得蒙阮家几位夫人看顾,后女史离开了白梨观,阮夫人便让小道在白梨观落脚,并非有意相欺,况阮夫人素来向道心诚,不但出资将白梨观修葺扩建了一番,又供奉了良田五十亩,如今白梨观香火鼎盛,每日香客众多,也得益于当初阮夫人的相助。”
秦暖虽然对白梨观很有感情,可如今的白梨观早已不是当初的白梨观,所以白梨观如今的香火鼎盛人流如织对她一点触动都没有!
秦暖淡然道:“仙姑这是为阮家来说和么?仙姑想多了,阮侯府权高位重,秦暖区区小女子,当不起他们的惦念!”
妙华又被噎住了!
据说李猗就是个不好说话的,她用各种方法,许多次想找机会能见上一见广陵郡主,却始终没得到机会。
如今这个小女史也这样不好说话,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么!
秦暖抚了抚袖子,冷冷淡淡地说道:“若仙姑没什么事,小女子便告辞了!”
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妙华优雅从容的笑脸有点维持不住了,在扬州,除了那个从来没见过的李猗,哪位夫人或者小娘子对她不是笑脸盈盈?
今天竟然在这个小丫头面前吃瘪。
妙华忙道:“女史请留步!实在是有一位远道而来的故人想见女史!”
秦暖驻足,目光凉凉地看着她。
妙华道:“今日拦路相邀,甚是冒昧,心中不安,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起,所以便多说了些话儿,却不想让女史误会了!”
秦暖并没坐回来,而是凉凉道:“我自小便未曾出过扬州,哪里来的远道而来的故人?”
面对秦暖的态度,妙华并不无不悦,依旧语气从容又温柔:“昔日,我在终南山中修道,曾结识一位前辈,当时甚为那位前辈的风采和学识所折服,不过那位前辈行踪不定,在终南山采了药之后便离开了,后再不得见。不想前日,这位前辈来到白梨观中,却是来找静悯仙姑的,在得知静悯仙姑已驾鹤仙去,便想见秦女史。”
妙华说到这里,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浅饮了一口,抬眸看看秦暖。
却见秦暖摇着纨扇,垂着眼眸,依旧一副漠然神情,似乎对她说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
妙华心中暗恨,一个小娘子家家的难道一点点好奇心都没有么?
无数个小娘子一听到人家讲终南山中修行的前辈,就没有不两眼放光,满心好奇的!
没有回应,妙华便只好自己继续述说:“这位前辈法号朴泉散人,原在俗时姓慕容,据这位前辈所说,他乃是静悯仙姑的兄长,也就是女史的舅外祖父。”
秦暖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我从未听外祖母和母亲提起过,我有一位舅外祖父。”
妙华道:“是或不是,女史一见便知!”
“没兴趣!”秦暖撇撇嘴,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她为什么要相信妙华的鬼话,去见什么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舅公”!
只是,秦暖才走了两步,还没走到门口,那竹帘便被人从外面撩起,一个老道士走了进来。
这道士身材高瘦,一身蓝色的丝质道袍,灰白的道髻簪着白玉簪,苍灰的长眉斜飞,容颜清峻,留着三缕清须,手中执一柄玉柄的拂尘,既有出家人的飘逸又有长者的威严。
秦暖一看到这老道便知道他就是妙华口中所说的朴泉散人,也就是秦暖的舅公大人!
因为这老道和静悯仙姑的长相有五分相似,七分神似。
可是这说明不了什么,秦暖曾见识过花夜的易容术,
在秦暖打量这朴泉散人的同时,这朴泉散人也打量着秦暖。
然,秦暖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也不行礼。
于是朴泉散人只好先开口了,语气平静温和中带着一丝冷淡:“贫道朴泉散人,方才贫道就在隔壁,女史所说,贫道都听见了!”
然,秦暖并不心虚,你既然听到了我正好不用重复一遍。
既然这位道长自报了尊号,秦暖便屈身行了一礼,“小女子见过朴泉道长!”这是对年长者的礼貌。
朴泉散人拂尘一挥,淡然道:“你母亲幼时曾见过我,只是岁月太久,她也未必记得清楚,你从未见过我,如今你外祖母又已仙去,无人解释缘由,你心中存疑也是应当!”
朴泉散人说完后,便走向室内主位的坐榻,从容自在地坐了下来。
妙华起身给他斟上了茶,然后微笑道:“小道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
说罢,飘然出了这间雅室。
朴泉散人对秦暖道:“坐罢!”
秦暖倒要看看这位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于是便又回身在自己先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朴泉散人拿出了一块玉佩,轻轻一抛,那玉佩越过他自己的小几案面,几乎贴着秦暖面前的小几案面滑到了她的面前,缓缓停下,没有发出磕碰的声音,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撞击,这力量和角度控制得极好。
秦暖拿起这块玉佩,一块墨玉龙凤玉佩,玉质纯黑如墨,晶莹细腻,触手极温润凉滑,这乃是极品墨玉中的极品,那玉佩上雕的一龙一凤,雕工古拙,却又极具神韵。
这玉佩,秦暖认识,因为秦氏的收藏品中便有这样一块玉佩。
秦氏也是识货之人,这玉佩平时藏得极紧,只是在静悯仙姑过世后,将这玉佩给秦暖看过一次,泪汪汪地说这是秦家的祖传之物,她小时候生病,她母亲还给她佩戴过,说这个可以辟邪。
秦康那次生病高烧抽搐,秦氏也曾将这玉佩放在秦康的枕头底下,以期秦家的祖宗保佑。
秦暖将这玉佩放在手中摩挲了好一会,这玉质,这雕工都是一模一样的,连手感都是一样的。
很明显是出自同一块玉,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且这样品质的玉,这世上恐怕很难再找到一块一模一样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