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阳关道,缓缓行车马。
太子出巡毕竟是大事,随行的人员车马肯定少不了。前几朝皇帝开了运河,下江南都是走的水路。可是如今江南大涝,水路不平稳,这才改走的陆路。
太子驾前总有人开路,路上也临时洒过土,颠簸是肯定有点的,不过不细心留意也察觉不到。
太子马车里关于江南的折子堆了一叠,边走边看,一天也能看个十来本。太子合上折子,“实在是太慢了,这么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江南。”
庄昭带着面纱,微微掀起车帘的一角,路上除了驿站,也没几个行人,颇有一些凄凉。
“殿下总得给江南那些人准备准备,您这一去,虽说是立威,也不能做的太过了。皇上对贪污一向严打,可有什么用?”本朝的行贿之风盛行,太子和皇上都不满。
太子甩了本奏折`.``在地上,啪的一声,谭晨的心跳都忍不住加速。
庄昭回过头,淡定地捡起折子拍了拍放到桌上,“殿下想要清明吏治,初心不错,可是依妾身的愚见,要想扼住这股不正之风,堵不如疏。”
太子看她一眼,“怎么个堵不如疏法?”
庄昭笑道,“殿下可把官员俸禄再提高些。听说陈尚书两袖清风,从不受贿,他夫人却连两个奴婢都用不起。”陈尚书的清廉是有目共睹的,圣上皇后也是多加赞赏。可是别人请宴,陈夫人却鲜少参加。
庄昭也只有在自己的及笄礼上见过她一回。穿的下裙别说及地了,连绣鞋都遮不住。
太子有些触动,但是话锋不改,“陈尚书每年的薪俸也不少了,省着点用怎么会不够。恐怕是陈夫人不会持家。”
庄昭都要被他气笑了,“殿下,迎来送往,哪个不花银两?陈尚书就算不赴同僚的宴,亲戚宗族的宴总要去吧,去了不得花钱?”
这些宴会的事,太子以前也没听人说过。太子妃出身寒门,平日里也没赴过宴。等入了宫,参加宫宴也只需要露个脸,偶尔送个礼吧,对太子妃来说也不算是负担,毕竟皇后常赏东西下来。因此太子对于这些是两眼一模黑—抓瞎。
不过,“这些钱总不能都让我们替他出了吧。”太子还是不太同意。
庄昭见他有些松了口,笑道,“哪里需要全出,殿下把薪俸定高一些,再对这些为官清廉,持身甚正的人多多厚赏。至于那些面上清廉,暗地里受贿的,立惩不怠就是了。”
太子模着桌角不语,突然道,“这些都是庄阁老教你的?”
庄昭整了整面纱道:“殿下知道,朝中事不仅关乎男人,也关乎后院。娶妻娶贤就是这个道理”然而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妾,太子妃才是正妻,又有些尴尬。
庄昭突然不说话了,太子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她刚才说的话,不禁失笑。
“有些事情,你我知道就好。”
庄昭抬眼看向笑得眉眼温柔的太子,也露出一个笑容,情不自禁地依偎在他身上。
谭晨自动盯着地,当自己是个死人。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个鬼!
太子居然这么宠庄氏,谭晨不淡定了。那他要不要也稍微……嗯哼?谭晨正琢磨着,就听见太子道:“那些谋臣,竟还不如你看得透。”
庄昭歪着头,视线盯着他身上的金龙,笑道:“倒未必是看不透,大概是不敢说吧。毕竟殿下和皇上对行贿的深恶痛绝是有目共睹的,只有不够杀的,哪有不该杀的。”
“不过,”庄昭的手模向龙须,“身为谋臣,没有能忠言逆耳的决心,还是差了些。”
太子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是啊,指望他们来提醒我是不可能的了,好在有御史。”当然太子对御史们也没什么好感,“可惜也是一群只顾自己清名的人。”
“现在是有皇上在压着他们,等……他们肯定得蹦起来。到时候殿下想要治住他们,还得小心不能寒了臣子们的心,还有的烦呢”庄昭轻笑。
庄阁老致仕就是为了给太子清路,太子想到这点,对庄昭就更满意了,连她幸灾乐祸也不计较了。
“就先让他们看看,惹不惹得起爷。”太子放起狠话来也不轻狂,仍是一派的温文尔雅。
两人一时都不说话了,太子模着她的头发,轻声道,“马车还要走一会呢,睡吧。”
庄昭听话地闭上眼养神。
太子看了谭晨一眼,谭晨慢慢地掀开帘子挪了出去。
外头一左一右坐着笔墨、纸砚。谭晨出来,一时有些挤。三个人头挨着头,笔墨小声笑着道,“谭哥哥早该出来了不是,在里头多招人嫌呀。”
谭晨白了他一眼,“小崽子你懂什么,殿边怎么能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要是能退,哥哥还用你教?”
笔墨嘿嘿一笑,“这不还有庄主子在呢吗。要是我是殿下,我也情愿要庄主子伺候。”声音娇娇软软的,还会来事,有这等温香软玉在侧,谁爱看谭晨这丑货。
谭晨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小子做什么美梦呢。”
笔墨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纸砚一直盯着滚动的车轮,若有所思。
庄主子这边,自己是押对了宝。可是在殿边伺候,做不到谭晨的位置,有什么意思?
谭晨头脑清明着呢,自己未必能挤下他。
也许自己该往别的地方使使力了,宁当鸡头,不当凤尾。他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晚上众人就在驿馆里歇了。
因为驿馆房间少,除了太子和庄昭一间,其他的人都是好几个人挤一间房。
出行还带着一些家具,就是为了用着方便。
本来太子是不想带的,他是去济灾的,弄得跟出游似的,面上不好看。但是考虑到庄昭,还是答应了。自己可以凑合,总不能让女眷凑合吧。
庄昭就用宫里的紫檀木雕花浴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疲惫。
虽然她光坐在车里不用动,但也是很累的。
太子就简单多了,在院子里拎几桶和好的温水一冲就好了。
庄昭穿着凉快的抹胸小裤,外头罩了件褙子,见太子浑身是水的进来还有些惊讶,“谭晨他们呢?怎么不伺候殿下擦干了?湿着头吹了风可不是好玩的”庄昭拿大毛巾给他擦着头发,有些不满。
太子道,“这么着凉快。”他最怕热,像庄昭一样夏天还泡在热水里洗澡,他非热死不可。
“贪凉也不能这么着”,庄昭先用毛巾吸干水,再想用熏炉替他烘干头发,太子就怎么都不肯了。
庄昭有些好笑,“殿下怎么跟孩子似的”,这别扭劲真是。
太子一把拉过她坐到腿上的,借着烛光去解她的衣带,手不安分地滑了进去,“哦?像谁家孩子?哪个孩子敢对你这么着,嗯?”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逗她道。
庄昭脸上熏红了一片,太子这方面的需求还是挺强的。她可不想明天被抱上马车。
“殿下,好歹是在外头,你就怜惜怜惜奴吧”她眨着湿漉漉的眼,软着嗓子道。
太子本来是跟她开开玩笑,毕竟坐了一天的车,他也累了。可是她这么一撩拨,太子就感觉刚刚冲过凉的身子又热了起来,连疲倦都丢到了一边。直接把庄昭就地正法了。
谭晨几个人冷漠地听着楼上从桌子一直响到床上,最后还一声巨响,估模着是把屏风弄倒了。
纸砚把被子盖过头顶,继续努力睡。
笔墨默默感叹了一下自己主子的龙精虎猛,猥琐地朝谭晨笑了笑。
谭晨:……
总之,第二天庄昭不幸地被抱上了马车。
几个侍卫眼下都有些黑眼圈,谭晨对此表示理解。像他们都听得想入非非,何况是这群还有能力那啥的。
庄昭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正午了。她枕在太子腿上,头一动,太子就察觉了。
“醒了?”他低下头,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庄昭用手捂着脸,“我还怎么出去呀,我不要见人了,丢死人了!”又娇气又埋怨地话音,太子忍不住笑了,“那就不见人,就躲在车里,专门给我一个人看。”
庄昭坐起来,一用力就觉得身上骨头咔咔在响,忍不住呀了一声,太子见状只好先当下手里的东西,先哄好这个小娇娇。
“我给你按按,嗯?”******她按着腰,熟练地动作了起来。皇帝年纪也大了,太子也时常帮他疏松疏松筋骨。
庄昭舒服地小声哼哼,叫太子在娇臀上打了一记,她正要发作,就听太子似笑非笑道,“叫他们听见了还以为我们在车里做什么呢,到时候可不要来怪我。”
庄昭忙捂住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太子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庄昭差点就叫出了声,哀怨地看他一眼,继续憋着,惹得太子哈哈大笑。
坐在外头的谭晨等人听见了,不约而同地纷纷抬头望天,哎,这天不错,看来又是一个艳阳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