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孩子没满三个月,太子不让她出门,最多就是到院子里转几圈。
她刚让白茶扶着出来走了两圈,就看见白泠匆匆走了进来,裙角有些皱。
“娘娘,张主子生了,是位小公子。张主子难产,已经去了。”白泠低声喘道。
是个男孩啊,看来太子妃的运气不错。
“你替我去送送张姐姐吧。”她声音有些飘忽,说到底她们三人也是一起入的宫。如今一个已死,一个将死,她不免有些难过。怪不得常说孕妇多思呢,她在心里自嘲道。
太子的长子,理所当然地受到了皇帝和皇后的重视。
皇帝亲自给他取名彻,小字阿巽。
皇后还亲自来东宫看了他一回。
太子妃很是得意地把阿巽抱给她看,“胖小子可能吃呢,长得又壮实又乖,谁抱都笑。”
皇后伸手去抱他,小家伙还挺沉。小圆脸还有点红没褪掉,虎头虎脑地,身上带着女乃香气。小小的手指蜷曲着,皇后怜爱地亲了亲他的手,小胖子咧开嘴笑笑,口水立马流了下来。
“这么爱笑”皇后挥手阻止要上来给他擦口水的女乃娘,自己笑着给他擦了。
用的都是最细软的绸缎,就怕磨痛他的脸。
“可不是嘛”太子妃感觉到皇后对她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心里高兴起来。
她就说嘛,娘娘还是疼她的。
皇后又亲了阿巽好几口才让女乃娘抱下去。
“张氏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吧?”皇后理了理弄皱的袖边,淡淡问道。
太子妃爽快地道,“都处理好了。绝不会有问题的。娘娘给的人,都是个顶个的能干”
皇后不理会她讨好的话,只道,“那就好。往后你好好照顾阿巽,等他长大成人,也会好好孝顺你的。庄氏那边”太子妃的头抬了起来,就听皇后道,“她的胎必须安然无恙地生下来。否则,谁也保不住你。明白了吗?”。
“娘娘的意思,我就是那种您不嘱咐,就会下手害她孩子的人?”太子妃委屈起来,自己什么都没做过,怎么就让人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呢?
去母留子那是林嬷嬷的主意,关她什么事。
“我不过多说一句,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哼,都是我的错是吧?太子妃憋着不说话。
皇后一见她还摆脸色给自己看,也没兴致再跟她说话了,起驾回了坤宁宫。
太子为了这个儿子,也破天荒地来了太子妃这。
太子妃一见到他就欢喜地站起来,“殿下来了,我去换身衣服。”嫌弃见太子的衣服不够隆重,怕他不喜欢呢。
这份心思,让太子想起一个人。
“不必了,这身就挺好”
久违的柔情让太子妃红了眼,“穿得再好,恐怕殿下也不喜欢了吧?”
话中幽怨深重,太子避开了,转移话题道:“阿巽呢?抱来我看看,是不是又胖了”
阿巽这段日子已经长开了。
整个一团都白白女敕女敕地,又喜欢笑,笑起来和菩萨身边的童子一样可爱。
太子忍不住抱了抱他,“又重了,真是个胖小子。”
阿巽咯咯咯咯地笑。
抱完了阿巽,太子妃趁机留他下来用晚膳,太子没有拒绝。
用完膳,就当太子妃以为太子会理所当然地留下来的时候,他起身去了西侧殿。
太子妃气得用力锤着大迎枕,砸出好大一个坑。
“如意,拿镜子来。”太子妃咬牙切齿道。
如意拿了柄扇镜过来,太子妃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她算不得什么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可是长得也不差,不然当年就不会被选作太孙妃了。
何况庄氏也没比她好看多少,长得还不如李迎呢,太子怎么就那么喜欢她呢?太子妃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个问题别说是问太子妃了,就是问太子本人,可能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归根到底可能就是两个字:舒服。
他说上半句,庄昭立马就能猜到下半句。
在她那里,自己根本不用去操心什么。
反倒是她,经常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他烦躁的时候,想找她说说话出出主意,开心的时候,也只有她能体会自己。
喜欢是肯定有的,爱不爱的,太子哪会去想这么多。
只不过是谁让他舒心,他就往哪边去呗。
庄昭见到太子来还有点惊讶,自己还怀着孩子呢,肯定没办法伺候他,还以为他会歇在太子妃那呢。
不过他来,她也不会把他往外推。
笑盈盈地迎他坐下。
太子好奇地拿过她手里的书,一看是还没编纂过的,随手翻了翻,发现是一篇韵文,对仗工整,文采斐然。
“这是哪来的?条理清晰,是篇难得的佳作”太子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殿下好眼光。”庄昭夸道,“这是我哥哥写的千子文呢。就写了这么一份,说是专门给我的孩子启蒙用的。”骄傲地像只斗胜的小公鸡。
这么为别的男人自豪,太子心里又别扭起来。
“不过是随口一夸,瞧把你美得。”他丢下书,淡淡道。
看庄昭宝贝地把书拿起来模了模,他更气闷了。
“什么破书,也值得你这么宝贝。”???,刚刚不是还夸是佳作呢吗,怎么转眼就成了破书?
她莫名其妙,又不敢说太子前后矛盾,看样子还在生气呢,嘴角都抿着。
她眼珠一转,抱着肚子喊道:“哎呀好疼。”
太子被她吓了一跳,也顾不上生气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哪里疼?谭晨,谭晨!”
谭晨屁滚尿流地跑了进来,“奴才在。”
“去请于太医来,马上。”声音带着焦急。
谭晨一愣,今晚可不是于太医当值,来回宫里可得好一会呢。他忙道:“这会请于太医恐怕来不及,不如先请太医院当值的太医过来看看吧。”
庄昭忙拉住太子的胳膊,“不用请太医,就是刚刚突然疼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太子低下头,她心虚的表情一览无余。
他眼睛慢慢眯起来。
“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声音低沉,风雨欲来。
谭晨忙退了出去,是非之地,不宜多留啊。
她如临大敌地看着太子,对方不屑地一笑,“怕什么,刚刚骗我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吗?你可知道欺君是何罪?”
还没登基呢,怎么能算是欺君。
庄昭在心里回道。
“嗯?”太子发出一声鼻音。
“嫔妾知道错了”她老老实实地认错。
“错哪儿了?”
她眼睛又开始瞎转,一看就知道要编话。
“再敢说谎试试看。”他警告道。
庄昭扁扁嘴,我怎么知道错在哪儿了,明明是你喜怒不定,怪我咯?
不知悔改,看来是自己这个做“先生”的平时太纵容她,才让她这么无法无天。
他低下头,含住她微微撅起的唇瓣,开始教她做人。
等到她喘不过气地去推他,他才停下来,舌忝了舌忝薄唇,庄昭的脸热得都能烫鸡蛋了。
勾引!赤luoluo的勾引!
她主动勾上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往下压,对着薄唇狠狠亲了上去。
太子主动迎战。
不是我军太软弱,而是敌军太狡猾。
到最后庄昭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第二天白茶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担忧,太医特意嘱咐了前三个月不能行房的,主子不会忘记了吧。
结果庄昭精神奕奕地,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过后慵懒的样子,白茶的心放下一半,伺候她起床。
漱口的时候她垂着眼多要了一碗水。
白茶奇怪,“奴婢刚才把牙盐放多了?”
不应该啊。
“不是。不关你的事,你把水端过来就行了。”她想起昨晚太子义正言辞说她懈怠,要教她新内容的样子,羞恼道。
漱过两回口,她开始用早膳。
因为太医说怀孕期间要多吃点叶子菜,这次膳房呈上来的就是青菜瘦肉粥。
到底是给太子做膳的,手艺就是不一般,她连着用了一碗半才停下。
要不是不能多吃,她能吃三碗呢。
自从怀了孩子,她胃里就好像无底洞一样,多少东西都吃得下。
用完膳照例是看一会书,她让白茶把庄晋给她的那本书找出来,她昨天刚看了一会太子就来了,都没好好看呢。
结果白茶找来找去找不到。
“不应该啊”她来到昨天看书的地方一看,果然桌子上没有。
她喊来纸砚,“昨儿放在桌上那本书呢?”
纸砚想起今天太子给他下的禁口令,低下头道,“奴才不知道,主子不妨去问问殿下把,”
他这话一出,庄昭就知道书是被谁拿走了,又好气又好笑。
多大的人,还和一本书过不去。
这书可是庄晋精心编写的呢,太子该不会扔了吧。
她有些担心。
“殿下在哪?”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太子要回来。
“殿下在书房呢。”
“我去找他”庄昭刚要往外走就被纸砚拦住了,“主子留步,殿下吩咐了,您以后要走动都用他的步辇,以防万一。”
于是庄昭就享受了一回太子的待遇。
车里还放了一小盆冰,坐在车里凉风习习,确实比她顶着太阳走到书房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