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马车来得很早,按照里路程算起来,应该是踩着长安城的朝鼓声出发,一路疾奔。
衣服是安康公主亲自置办,提前命人送来的,一身湖蓝色的绸面棉裙,绣着浅蓝色的丁香花,领口袖口上缀着雪狐毛,配上那一套粉白珍珠的首饰,超赞。
“这里,看见了吗,有这个标志的都是内造,”沈沐阳指着一处标记给她看,“内造的东西都是登记在案的,安康给你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没有,罗琦很肯定的摇头,若不是沈沐阳说出来,她都不知道这套首饰背后还有一层缘故,安康公主的意思,她也想不明白,倒是有一点很明白了。
她既不是皇室宗女也不是官家小姐,又不是去寻觅情郎,实在没必要打扮的如此出风头吧……
似是知她所想,沈沐阳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手里拿着一只羊脂白玉雕成玉兰花的簪子,“诺?哪天你就带这个好了。”
“好漂浪,二哥,你这是早有准备啊,”罗琦笑嘻嘻的接过来,仔细一看,又不像是刚买的,这簪子被摩挲的玉润光滑,绝对是买了很久的东西了,心中想起三哥曾说过,二哥好像曾有一个心仪的姑娘,最终却嫁给了他的哥哥,故此,才愤然离家的。
那样的女子是不配这根簪子的,罗琦毫不客气的戴在头上照了照,然后把安康公主赏赐的首饰扔沈沐阳怀里,“谢谢二哥,这一套留着给我二嫂!”
今日穿上那身湖蓝色的衣裳再带上这只簪子,只觉得整个人都清雅了几分,出了院门,就看见穿一身原白色绣同色暗纹的锦袍的忆。
他的衣裳太过素净,显得忆成熟了不少,不过,配上忆立体深邃的五官,配上他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的表情,倒有点孤傲出尘之态。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大哥,你看今天我们俩如何?”
“好看。”祭回头看忆,“时辰不早了,快跟你姐姐走吧。”
“还早……”忆是有些不想去的,他不善于和人交流,所以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站在祭身后不愿意出来。
祭又侧过头去跟他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忆才不情不愿的站出来,罗琦踮着脚尖帮他把前襟整理好,忆抬起袖子看了看这件衣服,“不好看。”
“行,回来以后姐姐再帮你买一件好看的,”罗琦退后一步,审视了一下忆的衣着,没有什么问题了,才带着他往前院走,“一会儿看见人的时候可不能说不好看了,毕竟是一番心意,知道吗?”。
“知道了。”
花园里,公孙月茹半蒙着脸持剑而舞,她还是无法直面自己脸上的胎记,最后选择遮掩起来,大概每个人心底,都会有一件不能释怀的事情吧。
公孙月茹的天分无论有多高,在没有整容的时代,她不能释怀她的脸,就注定了她这一生自强又自卑的路途。
“如果在剑舞的天分上和你的容貌之中选择一样的话,你会选择什么?”
“我选剑舞,”公孙月茹没有犹豫,不过她有些羡慕的看着罗琦的脸,“如果我能有像东家一样的一张脸,站在台子上倾尽一切的跳完一曲剑舞,哪怕只有一天,哪怕是用我的生命去跳,月茹都心甘情愿的。”
“那你到底是喜欢剑舞,还是喜欢跳舞时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公孙月茹垂目轻叹,“东家永远也不会懂得,月茹要的,只想正常的,真真正正的毫无顾忌的跳一场舞。”
罗琦似乎有一点明了,那日再次见她时为何要喝的微醺才能释放出一个无畏的自己。
罗琦想到了刺青,只是这个时代,唯有西域人会在身上纹一些特殊的纹样,一切还需要寻找机会打听打听,所以,罗琦并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公孙月茹。
不想打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公孙月茹,罗琦带着忆从另一条石子小路离开,乘车前往公主府。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不算最早,男客女客是分开的,罗琦叮嘱了几句,又安慰了一番,忆才跟着独孤彦阳的人走了。
“长孙姑娘,请您随奴婢来。”女官崔钰亲自在此等候罗琦,只是,她眼睛不着痕迹的扫过罗琦头上的玉簪子,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回过头来笑着说,“姑娘不喜欢珍珠的首饰?”
罗琦连忙摇头,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她们,拿出早就备好了的金花生偷偷塞给崔钰一把,“累姑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实是不曾参加过这种宴会,心中忐忑的紧,还望姑姑多多指点一二……”
崔钰推辞,罗琦坚决,最后她收下了金花生,“长孙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难怪公主殿下对你赞赏有加。”
二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崔钰走着走着着,突然看了她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话,“说起来,您与阿木措公子年岁都差不多,又亲近,若不知道你们是姐弟的,远远一瞧儿,瞧着也极登对呢。”
这话说的罗琦心中咚的一下,一时猜不准崔钰话里的意思是警告她和忆走的太亲近,还是暗示她别人有了这样的想法?
罗琦转眼想到那套内造的首饰,逐一笑,“那都是旁人不知道,我与阿木措公子是结拜兄弟。”
崔钰又回眸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神秘兮兮,“那套东珠的首饰,是殿下年轻时最喜欢的头面之一了。”
这句话的暗示简直就是赤luoluo的了,罗琦心中暗到不妙,十分感激崔钰的提醒之情,前面已然到了公主设宴的地方。
崔钰亲自去接的人,自然引起了一众贵妇的瞩目,其中挨着安康公主坐着的穿朱红衣裳的独孤夫人笑着打趣,“好个淡雅标致的小娘子,嫂嫂,这就是你赞不绝口的那个?”
独孤夫人的话,让在场看向罗琦素净打扮有些不以为然的夫人和她们身后站着的小娘子,看向罗琦的目光又有了一丝不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