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音对玄清的话让玄清一瞬间的呆愣了下,连音便趁此上前相助着素光。
场中的柳晖一见连音竟然还真来帮素光,这心中气恨不已,胸中的怒火噼里啪啦的燃着,不禁怒吼,“你竟还帮她!”
连音觉得他的话好笑,本不打算理他的,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回了句,“不帮她,难不成还帮你?”
然而柳晖心中确实是这么期望的,但他说不出,胸中之火令他全数迁怒向素光,刀刀都挥的狠戾。
连音在场中游走了一番,半晌后忽然又退出场外,在柳家几人还不知她是何用意时,连音直接将蛊笛置于唇下,悠然的一吹。
原本威猛生风的柳家几人忽然全都觉得体虚力乏起来,也是到这时候柳家几兄弟才回过味来,他们这是着了这苗疆女人的道了。
连音的蛊笛还在吹着不同的韵律,柳家+.++那几位便越来越使不上劲。
素光见此,手下分毫不留情,当即一剑在柳纹的身上刺了个血窟窿。
一旁的柳燕娘见状,吓的尖叫了一声。想也不想的,立即拖着笨重的身子去搭救柳纹。
素光再一剑过去,眼见就要扎到柳燕娘身上,她立马堪堪停住了剑势,冷着面以剑指着柳燕娘。
柳燕娘顺着轻雪剑望到素光面前,轻颤着声说,“你别伤我家人。”
“燕娘,你快躲开。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怎好有差池。”柳纹虽被柳燕娘挡着,但他一点不想让柳燕娘救,手上使力要推开她,只是他此时全身软弱,根本使不出多大的力道。
柳纹劝后,柳尘和柳溪也同劝。
柳燕娘却挡着不动,“我兄长他们都是为了我,既然事是因我而起,你要寻仇便冲我来吧。”
“你是因,但你兄长他们的所为却是毫无道理。你非要往你自己揽这罪过,还不是仗着你如今是双身子,想让我们念在你月复中孩儿饶你一命。若是这样,未免也太轻巧了。”连音哼了声,直接上去将柳燕娘提了出去,一直提到了玄清面前,对玄清说,“你看好她,别让她再去搅和事情。”至于为什么不送到裴云身边,连音猜现下裴云正懵逼着,是无暇顾忌到柳燕娘的。
玄清不得不接下了柳燕娘。
连音则再次回到了素光身旁,“他们全部中了我的蛊,眼下四肢乏力,绝无运功的可能。你要向他们讨回什么,尽管去讨。”话语轻轻,仿佛是让素光去买菜一样随意平常。
可柳家四人却是满面的戒备。
素光动了动手腕,手中的轻雪剑泛出一缕寒光。
玄清想要说话,可连音更快的看了他一眼,致使他一言未发。而更快的事却在下一秒发生,只见素光挥动手中的轻雪剑,剑气便一一划过柳尘柳溪柳纹的手腕,而柳晖因为站的位置关系,素光的剑并未划到他。
顷刻间三人的右手手腕全部被伤,手中再握不住长刀,只听得长刀落地之声。而随着长刀落地之时,素光的剑还未停,右手的手腕之后便是左手的手腕,而后便是双脚的。
瞬间,三人皆已匍匐在地。就只余一个柳晖还站着。
素光提着剑走了过去,在柳晖略带惊恐的眼神之下,又是一剑,直接挥在了他握刀的左手上。
于是又是一声长刀落地的声音。
素光甩了甩剑,“那时你最小,刀法也却差,并未伤我许多,今日我就饶你双足。”说完,又转头看向那三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从今而后,你们霸刀山庄便再也用不了刀了。”
再看一眼柳家的几人,最后素光定定的望了裴云一眼,直接转身而走。
连音见状立马随着素光而去。
玄清念了声“阿弥陀佛”,留了句“岐黄圣手稍后便会到”后,他也转身而去。
霸刀山庄的事情到此便算是了却了,剩下的诸多事都不是素光想要知道的。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霸刀山庄日后算是名存实亡了。
离开了霸刀之后,素光最终还是决定回姑苏去,不管能不能重返师门,她都很想念她的师父。
连音觉得这样也好,便一起陪她回去。
玄清也一路跟随,算作护送她们。
素光到达栖霞山庄时,她的师父已在门外等着她,素光这几年的事情师父全部知道,总归是从小带大的徒弟,就跟自己的女儿一般,如今女儿受了那么多的苦,做师父的又可能还继续怪罪她,当即将素光重新迎进了栖霞山庄内。
看着素光与她师父进了庄,连音看了眼玄清,只说了一句,“素光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玄清淡淡笑了笑,懂了她的意思。
于是他便回了少林寺。
霸刀山庄的事情以风速一般传遍武林各处,玄清作为有名望的少林弟子,却参与此事中,甚至还助纣为虐,任由惨剧发生。等他回到少林后,便被戒律院罚入忏悔堂悔过,这一罚的时限便是五年。
玄清被罚的五年中,江湖事又一番的翻覆。
素光重回栖霞山庄没两年,素光师父的身体就不行了,作为师父最得意的弟子,素光师父便将栖霞山庄正式交付给了素光。一年后,素光师父便去了。
素光当了这新的庄主后,便将栖霞山庄的庄名更为了西河剑坊,改而教授女弟子们西河剑器秘诀。其他的一律不变,师门中还是只收女弟子,还是不许女弟子们与外男有任何瓜葛。特别是与青岩谷之间,当霸刀之事后,江湖才知道西河坊主素光与青岩谷谷主之间的那一段往事。
许多人都感叹造化弄人,如果没有霸刀山庄这一出,指不定就没了而今神秘的西河剑坊,以及那位常年冷淡示人的坊主了。
***
玄清在少林受罚满五年之后,便又离开了少林寺,前往姑苏,并常住进了西河剑坊。
武林中人知晓后,莫不哗然。
不为其他,西河剑坊的坊主可比栖霞山庄的庄主还不愿与男人往来,可玄清法师也是男人,那坊主却接纳了玄清法师,不但接纳,竟然还同意一个和尚住进了全是女弟子的剑坊。更有人猜测,西河剑坊该不会是少林扶植的吧。一个全然出家人的少林,以及一个全然只有女性的剑坊。啧啧啧……
对于这猜测,少林方丈万般无奈。少林的百年清誉啊!
就如连音当初对玄清说的那样,素光在哪儿,她就在哪儿。素光此后一直待在西河剑坊内,连音便也一直住在剑坊中。还被女弟子和外人们称之为副坊主。
素光殚尽竭力为西河剑坊,年仅四十六时,终因劳累与心中那一抹无法话与人前的念油尽灯枯。
她去后,这剑坊的坊主位置就交给了素光的第一个弟子。
而素光去后三月,连音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在午后斑驳树荫下,连音走到了玄清参禅打坐的地方。
玄清听见声响,缓缓睁开了眼,就见连音穿着一身特色鲜明的苗人服饰站在自己面前,面上正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不禁感叹时间对于她真是优待,哪怕已经许多年了,但她就是半分也不显岁月痕迹。
他在剑坊住了这些年,连音从不曾主动来见过他,而他则一直选择离她所住的小楼最近的一方地打坐参禅,就为了守着她。
连音迎着他的注视,边笑边道,“你参了那么久的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佛呢。”
玄清也笑了起来,语气却很淡然,“我大抵是成不了佛的。”
连音摇头,“你不是成不了,而是放不下。”
“或许是吧。”玄清愣了下,又很痛快的承认了。
连音无声了一会儿,似是想了想要说什么,这才说,“我曾读过一段经文,而后总是反复的想起,一想起来那经文,便会想起你来了。”
玄清听了大感好奇,带着期许的问她是什么经文。
连音慢声念道,“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我本认为,你该已经成佛了,辩机。”
玄清本噙着一缕淡笑,听着她一字一言的念出那经文,心也随着她的话语一同默诵着。可到了最后,当她最后的那声法号出口时,那笑却生生的凝在了嘴角,化不开,抹不去。
师父曾言:求佛,总要有一次跋山涉水的模索。当踏遍这人生漫漫,方知到底是佛渡,还是自渡。(未完待续。)